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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05年他带着他的情人回来了,两个人都已经是演艺界的超级大腕。他们面面相觑地站在这个地下仓库的入口处,手足无措地发现彼此再也没有一张年少的脸了,再也不是当年因为付不起房租而躲在这里苟活的小青年了。
    这个镜头突然令我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金城武和梁咏琪的《心动》。电影里,两个孩子站着相拥取暖就可以在公车站熬过一个晚上。少年的头发长长地遮住眼睛。我问奶牛,你看没有看过《心动》,她在黑暗里朝我摇头。
    我不说话,捏紧她的手。
    ∵忧愁是可微的
    快乐是可积的
    ∴从今天到正无穷(左闭右开)的日子里
    幸福是连续的
    又∵我们的意志的定义域和值域是R
    ∴希望的导数是肯定存在且恒大于零的
    好运的函数图像是随横坐标时间的递增而严格单增且无上界的
    一切困难都是△>0的有实数解的
    钱包里的进账是等比数列且首项大于零,公比大于一的
    综上,
    青春是无极限的
    ——发信人:区区时间2004.4.14
    这一年我十九岁。刚刚成为大学里面的Freshman。拿着各种各样的卡片四处签到,令人怀疑在这大学里面活着的意义就是让那些纸片上面盖满证明你还存在于这个世间的红章。我在宿舍逃课的时候吃很多的东西,撑得自己的脑袋因为缺乏供血而无法思考。
    到了我生日那天,宿舍的朋友给我买了一个蛋糕,奶牛煮了一锅面条算做是长寿面。大家开了一瓶二锅头还有七八瓶啤酒,把蛋糕往别人头上砸,闹得鸡飞狗跳。后来不知道是谁突然说,唉呀,我们是不是没有让寿星许愿啊!!然后大伙看着已经摔得七零八落的蛋糕,非常歉意地关灯让我许愿。可是等我闭上眼睛,我发现自己没有愿望了。
    今天上飞机之前我想了很久,突然发现,我好怕你离开。——发信人:菜板时间2004.3.19
    第一场雪过后,学校附近的湖开始结冰。每次从围栏边上走过的时候,都会看到风从宽广的灰色冰面上掠过,回到它久居的天空。这曾经是我期盼已久的北方的冰雪,可是真正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操场吹冷风的时候,才切肤地深省自身的独立。逐渐习惯独自去找教室、听课、吃饭、洗澡、去图书馆借书,晚上睡不着的时候盯着天花板等着菜板打来的没有时差概念的电话。好像生活就像那片湖一样冻结起来了似的。
    冬至的时候大伙包饺子吃,唯独奶牛要固执地拿她的宝贝电饭锅煮面。于是我就很命苦地陪她吃面,把那一锅东西干掉了三分之二。吃完了之后我陪奶牛去洗碗刷锅,在水房里面她趁着哗哗的水声对我说,你可能是最后一次吃到我的面条了。我定定地看着她的侧面,甚至都忘了问她为什么。她咬着嘴唇转身就走掉,离开的一瞬间还惶然地拍了拍我的手背。我觉得她的手冰凉。像那片湖。
    记住我们现在都是站在新的开始之上。我会想你的。——发信人:秋秋时间2003.9.1
    远路云(1)
    第一次撒谎是在入夏不久后的某天傍晚。
    像是为了抗衡愈演愈烈的暑气,女生们对于八卦话题的探讨也热烈到了一个新境界。如果那些闲谈拥有实体的话,一定是如同蜘蛛丝般飘向空中,随时抓住任何一个被它触碰到的路人。所以,椎羽起身正要走出教室时,便被方才一直持续中的聊天捕获了:
    “呐呐,椎羽,你刚才听见了没。”
    “啊?”
    “周五有首映的电影,据说是男女生两人一起去的话,会收到特别礼物呢,”话题到此又转了性,“所以那天的值日,椎羽能不能代替我一下?”
    “嗯?!又来?”以前就有过了吧?!
    “没办法,只有椎羽你还是一个人嘛,不像我们周五都有约会啦。”有人帮腔。
    “……不要吧。”
    “好不好嘛,以后我看见合适的男生一定会介绍给你的说!”女生眨着眼睛,用“忽闪忽闪”的频率望过来,“这次就拜托了!”
    “是啊,别那么小气,椎羽难不成还在嫉妒吗?”
    “反正你现在也没有恋爱的对象,闲着也是闲着。”
    一语接一语。看似随意却又带着嘲笑的口吻,以如同自上而下俯视般的角度步步逼近不断涌来。“谁让”、“你”、“还是”、“单身”,反复组合,像伸来的手掌,拖拽着心里膨胀的某种情绪,直到终于“噗”一声,装载它的袋子被撕破了:
    “……谁说的?!”
    面露正色的椎羽,略挑起眉毛以示恰到好处的傲慢。她顶过视线,一字一句地说道:
    “谁说的?”
    不是总有类似的情况么,昨天铿锵有力的决心过了一日便成为不堪回首的“愚蠢证明”。每每回想就恨不得端着冲锋枪把自己扫射成马蜂窝消灭干净。偏偏“一时冲动”与“心血来潮”是最常发作的细胞基因,逼得人一次次为之前的行为买单负责。
    “所以啊……如果我真有那什么鬼男朋友,还会在周末这个时候削土豆吗?”
    “汪!”
    “没错啦,我是撒了谎,骗她们说自己有个交往中的男生嘛……冲动是魔鬼啦。”
    “汪!”
    “……来,学声猫叫给我听听。”
    可是,有一就有二。
    虽然当时勉强构思了个男生的模样搪塞住那些蜂拥而至的询问,可后续状况的热烈却彻底断送了椎羽想把那谎言扼杀在摇篮里的念头(“什么摇篮里,我看它都快小学毕业了……”)。好事者总是不停地问东问西,椎羽也不得不编造出新的内容来延续之前的错误。
    “是呀,是邻校的嘛。你们也见过那种制服的啦。”“大概(用手比画了一下)这么高吧,是啦,是还挺高的。”“怎么认识的?……你话很多唉。”“皮肤不是很白,但是很清瘦,眼睛有些长……的那一型吧,对对对,就是那个美少年偶像□□□一型的。”“……你才不要脸……”
    “嗯?什么名字?”突然听到这个问题,之前还算流畅的杜撰一下有点卡壳。
    “是啊是啊,那他叫什么名字呢。”仿佛需要吃到这颗定心丸才能确定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一般,好奇的人们一个个凑过脑袋。
    “啊,为什么要告诉你们……”椎羽露着厌烦的神色,却不过是为苦苦思考拖延时间(“叶旭?”“裕森?”“夏政颐?”已经全被人用过了吧?泪!),终于瞥见窗外的天空才有所获,“……天岛零。对,就叫天岛零!”
    于是,第二个谎言里,得到了他的名字。
    像朝着不可知的地方持续前进。
    云的上面是云。而在那上面的云的上面,依然是白色如同温暖棉絮般的云层。
    天空被包裹在这些温暖的奇迹后面。
    “阿天……么。”
    一个人提着书包回家时,椎羽也会停下来,不知用什么口吻喊起这个名字,然后蹭一蹭鞋边,感觉袜子似乎又有些松落。
    这天椎羽带着家里名为“豌豆”的小狗出去散步时碰到了住在附近的同班女同学,虽然她极力避免可对方还是问起了关于那位“阿天”的事情。她们已经不再疑惑而是羡慕的口吻更让椎羽感觉到不知该庆幸还是苦闷的尴尬。可关于“天岛零”的杜撰依然得继续进行。于是这次散步完结后,他已经变成更具体明晰的、会对辣味有些过敏、虽然喜爱运动却也没那么刻苦的、不过还常常因为流汗太多而导致感冒的这么一个少年。
    “于是啊,他这次真的又发烧啦,虽然电话里他说已经好了没事,可明天不去看看这家伙不行呀……”
    “呵呵——”女孩露出了半思索的微笑神情。
    以为自己话中有什么破绽,椎羽很是紧张:“怎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感情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