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爱情慢慢杀死你 > 第3页
    礼子骇笑,“这是什么歌?”
    “爽脆直接,是首好歌。”
    “怎可这样坦白?”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根本就如此,何必虚伪,爱的反面就是恨。”
    “你看珍宝身上的图案。”
    只见政治专题专家珍宝穿着一件时髦的T恤,胸前印着一颗触目惊心滴血的心,一把尖刀插在心中,歌德英文字体写着Love Slowly:爱情慢慢杀死你。
    礼子吓一跳,“呵,现今世界四周充满暴力。”
    “时装版同事说今年最流行骷髅图案。”
    “可怕。”
    “我们的皮肉都包着一具骷髅。”
    “喂,不要再说好不好,请以礼义廉耻包装赤裸真相。”
    “二十一世纪,实事求是,生物学家说:其实没有爱情这回事,人类与世上其他生物一样,异性相吸,只为着交配繁殖,适者生存是生命唯一任务,后来,人类渐渐文明,忽然添加恋爱一词 ,以图增值。”
    “我也听说过这个理论,完全可靠:我们为什么至今崇尚青春貌美,丰胸盛臀,因為這時年輕女性繁殖能力最強,健美身段最宜生養。」
    「人與畜牲沒有分別。」
    「有些甚至更差。」
    第二章
    「注意,她們又開始詆譭男性了。」
    幸虧這時老陳回來,手上還拿著施本然的簽名照片,「真人比銀幕上所見還英俊,對,我們剛才說到哪裡?」
    「施本然並不如表面那般可愛,他專門喜歡有點爛撻撻的豔女,緋聞甚多。」
    男同事大聲說:「我們也喜歡。」
    老陳咳嗽一聲,「說到哪裡?」
    自報館出來,禮子回娘家,朱宅是都會罕見的兩層獨立屋,庭院深深,禮子嫌太靜。
    秀麗的朱太太,出來笑說:「你倒來了,我等禮禾呢。」
    「禮禾有話說?」
    「她建議我去電腦班,我去過一次,那裡地雜人多,空氣渾濁,停車困難,學生大多是少男少女,我學不到任何東西,越聽越糊塗。」
    禮子溫和地說:「你沒有興趣。」
    「對了,我完全不能集中。」
    「可憐的媽媽。」禮子摟住母親。
    「是代溝吧,我只覺頭暈眼花。」
    「我找人到家裡敎你。」
    「算了,我還是學國畫好了。」
    朱先生走出來聽見揶揄道:「你母親是工筆仕女,怎與電腦熒幕打交道。」
    往日禮子打個哈哈算數,今日,她認真起來:「你憑什麼取笑她,你還不是叫秘書代傳電郵,你時時揚言說格林斯潘與李嘉誠肯定都不諳電腦科技。」
    朱先生尷尬,「這是中小學生的玩意兒。」
    禮子還想說話,被她母親按住。
    朱先生瞪了她們母女一眼,「我有事出去。」
    禮子直問:「去什麼地方?我們從小到大聽見你一聲出去,有時兩天三夜不回,可是秘書又找得到你。」
    「禮子。」母親出聲阻止。
    「李翁處有個牌局。」他頭也不回的離去。
    朱太太責備:「禮子你怎麼了?」
    禮子甩掉母親的手,坐下喝杯冰咖啡,氣緩緩消了,「今夏熱得早。」她說。
    朱太太說:「你爸是老式男人,賺錢養家,當然有點淫威。」
    禮子說:「多少女子擔起半爿天,對裡對外都和顏悅色,男人就非得拍檯拍櫈,耀武揚威,英前首相戴卓爾夫人說過:『講政治,找男人,辦妥政治,要找女人』。」
    朱太太練得一身刀槍不入好涵養功夫,「是嗎,說得真好。」
    禮子借家中舒適書房開始寫稿,她母親一下子端來龍井茶,隔一回又是綠豆糕,唉,不到一小時禮子自覺胖了一圈。
    朱母仍然怪心痛,「那麼多行業,偏偏做這種絞腦汁工作。」
    不一會,朱禮禾醫生又來了,在偏廳與母親激烈辯論。
    禮子放下筆,走出發牢騷:「大作家剛動筆,繆斯便被你們吵走,幹什麼大聲呼喝?」
    禮禾生氣,「母親懶惰。」
    「只有大人嫌小孩疲懶。」
    禮子勸:「不要提高聲音,家人不可吵鬧。」
    禮禾說,「我把同樣課程介紹給一位陳太太,人家不知讀得多滋味,下課還不願走。」
    朱母生氣,「你們老將我比別人。」
    禮子代姐姐道歉:「快向媽媽低頭,別傷和氣。」
    朱太太忽然沉下面孔,「你為我好,我知道,可是你還年輕,你不知就裡,你以為我努力去讀一個博士課程你父親會得耽家中?虧你還是心理醫生,他嫌我人老珠黃,他又不嫌我沒有學問。」
    禮禾答:「母親,我只是想你生活中有點調劑。」
    她們紅了雙眼。
    禮子笑,「是呀,你看我多易滿足,我這名大作家生性儉樸可愛,那是不用講。」
    這時有電話找朱太太,她走開了。
    禮子責姐姐:「人各有志,你怎麼了?」
    「母親耽於逸樂。」她痛心疾首。
    「她已經一生一世了。」
    「胡說,她只不過是人到中年。」
    朱太太這時進來,「華廈珠寶進了一顆五卡拉粉紅鑽石,我去看一看即返。」
    禮禾與禮子一起按著母親,「倘若你有這筆餘錢,請捐給奧比斯飛行眼科醫院。」
    朱太太撫摸女兒面頰,「什麼叫做不肖女?即不像母親的女兒,那是你們倆。」
    她施施然離去。
    這下子連禮子都頓足,「媽媽返老還童。」
    「她從小到大都如此無聊。」
    禮子嘆氣,「難怪一些老式男人會看不起女性,事實上那一代女性也太不爭氣;不願勞動,專喜逸樂,一生一世帶著女僕過活,不務正業。」
    「一個人叫人看死了,也就真的死了。」
    「她不生氣,也不賭氣,逛半日街搓一夜台灣牌,一天又順利過去。」
    兩姐妹徒呼荷荷。
    半响禮子問:「那陳太太喜歡學習?」
    「她生性聰穎,由女兒陪著;不到半堂課已經上手。」
    「那多好,豐富生活,又有個寄託。」
    她倆結伴到附近小館子吃雲吞麵。
    姐姐問妹妹:「找到男朋友沒有?」
    妹妹搖頭,「有國際新聞記者某,相當投契,他隨大隊追著總理出發到北美訪問,已一個多月沒見面,你呢?」
    「有一個檢控官,但我不知道他背景,又不想查他。」
    「怎樣在數月間從陌生人發展到親密伴侶?」
    「我不知道,問一問羅密歐與茱麗葉,他們一夜之間決定拋棄父母私奔。」
    「現代人漸漸理智,又見到眾多失敗例子,十分躊躇。」
    礼子称赞:“这碗云吞面是极品。”
    礼禾附和:“我特别欣赏面汤上几片韭黄。”
    这时邻座发出龃龉声:“你不会教他,他自然不及格。”一个中年男子弹眼碌睛地教训妻子:“我付不起补习费,你们母子自己想清楚,再不用功,只好做苦力。”
    礼禾厌恶地看着那壮年人。
    礼子轻轻说:“不要生事。”
    “教训老婆孩子,何必到公众地方吵闹。”
    “嘘。”
    邻桌男子大声说:“愚妇生愚子,我受够了。”
    有熟人劝他:“慢慢教啦,别动气。”
    那母子一声不响,食不下咽。
    壮男更加神气,“白养了你们,早知喂狗。”
    礼禾霍一声站起来,礼子连忙付账,拉着姐姐离去。
    “我还没吃那碟子油菜。”
    “我看你想吃那人耳光。”
    “你看看,不过吃人家一口青菜淡饭,便沦落得猪狗不如,人真要自己争气。”
    “也许他只是在气头上。”
    “我生气,我斩死你,可以吗?”礼禾悻悻然。
    “哪家不吵架,也许将来贤伉俪吵得更厉害。”
    “真叫人纳罕,他们也曾经相爱过吗?”
    “当然,大医生,当他们年轻力壮,精力无限,天真地憧憬战胜出身,可是十多年转瞬过去,发觉生活艰苦辛劳,荆棘处处才渐渐绝望,爱念消失,怨怼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