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暗戳戳地派人去人界,妖界和鬼界搞事情,后又在十二门将内大肆挑选魔后,还一年弄死一个隔年就再娶。
    羌无总觉得魔帝在暗中策划什么。
    而这就是轮回之镜精挑细选出来的魔界之首,除了武力值强悍之外毫无可取之处。
    目送昙夕被送进魔宫,羌无凝成一座雕塑,心上爬满悲怆。
    他竟连自己妹妹都保护不了。
    宁知从前刚开始修炼是在修炼途中没法控制自己眸色,修行之人都重隐私,关键的时候还需要重重护法,她也就没被人发现过异样。
    之后修为提升,进境神速,体内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眼底的绿色褪不去。
    她十年闭关在凌虚剑派内修炼,有什么事都被观云长老打发了,别说外人,就是同门师兄师姐都没见过,没让人察觉到异常。
    知道自己身份有异,她并不害怕,但她知道,自己需要有足够的能力自保。
    就像离开凌虚剑派的时候对观云长老说的,如果有必要,她不想连累观云长老甚至是凌虚剑派背上一个养大魔族奸细的骂名,把她逐出师门她也不介意。
    只要自己够强而无愧于心,别人说什么她才懒得在乎。
    在她心里魔界跟人界没什么区别,反而是对凌虚剑派的感情还深些,因为那里有待她如父的观云长老,还帮她找到身上隐藏的秘密,让她知道如何自保。
    但当她踏入魔界那一刻,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之前没放在心上,此时进到魔宫,这感觉又冒出来,还比之前更加强烈,她视线扫过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像是回到水里的鱼似的,浑身舒畅。
    有那么一瞬间,她听见有什么东西在脚下铮鸣,像是穿越万年的时光到达她心底,最后只留下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身体里有什么正在缓缓苏醒。
    昙夕被送到了一处宫殿,魔族尊崇黑色,整个魔宫内外主要建筑几乎就是黑的海洋,点缀无处不在的伽罗花,开得热闹又寂静。
    魔宫里没几个人,送亲的队伍一走,宁知便化成蝴蝶留了下来。
    宁知眼里夜如白昼没什么区别,不知道其他的魔族的眼睛里看到的是什么样……但就她的感觉还是太单调了,跟不染人间烟火的仙门一个调调。
    她越飞越高,将整个魔宫收揽眼底。
    注意力都集中到双眼,宁知眼里绿光明灭,渐渐的,魔宫层层叠叠的宫殿在她眼里变得透明,及至宫殿下累积万年的黑土,光线消失,重坠黑暗。
    她继续往下看。
    视线里由黑变白,光点连成线再聚成面,从沉郁的白开始像红色过度,最后是刺眼的一方被熊熊烈火包裹的天地。
    地面皲裂出蛛网般密集的纹路,裂缝下都是火,异兽的嘶吼声或远或近的传来。
    宁知感觉到那个地方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她。
    “魔渊。”
    她轻声道。
    裂缝下粘稠的火浆本平静地流淌着,此时突然翻涌,像烧开了的水一般咕噜噜的冒着泡,热闹非凡,像是在给她回应。
    看了两秒,宁知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词来。
    ——岩浆。
    她笑了笑,给她回应的不是这些岩浆,而是被封印在岩浆下面的东西。
    可是怎么打开封印,她却不知道。
    宁知抬头,视线倏然将整个魔宫X光似的扫了遍,终于看到一处透出魔渊气息的缺口,她飞过去毫不犹豫的投入缺口,半空中变回人形。
    热浪从底下喷上来,几乎快把她烤熟。
    胜负水火蝶三样奇妙的能力,独立于宁知修炼出来的灵力之外,随着她这十年的修炼将这些能力锻造的得心应手,更免疫来自火系和水系的伤害,也感受不到热和冷。
    这魔渊地下的火大概更厉害一些,居然能久违把她烤出汗来。
    宁知咬牙坚持着,快要落地时召出飞剑。
    像是察觉到不速之客入侵,被困在魔渊的异兽们齐齐发出震天动地的嘶吼,循着她的气息找了过来。
    那些异兽最小的站起来都有三层楼高。
    宁知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貌似随便哪个过来,抬抬爪子就能把她踩成肉泥。
    也只是貌似而已。
    如墨的长发被腾起的热浪衔在身侧打旋,那些逸散的火星却没有落在宁知身上,修炼多年的灵力如水般在筋脉里游走。
    据说魔族犯了错被驱逐的话会被直接丢到魔渊成为异兽的口粮。
    宁知当然不想被吃。魔渊的异兽跟她游历人界的时候碰到的妖兽什么的没什么区别,雪白的长剑横在身前,她不晓得什么叫怕,只觉得这些异兽都长得很丑,换在平时她都懒得理。
    她只是来找个东西,但真要打,她也不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