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只是走近了一步,再一次地喊了他的名字,“蓝涣,小心。”
    蓝曦臣终究忍不住,上前一步把人紧紧地按在怀里。江澄猝不及防,却在初始的错愕后陷入了这个拥抱。他感受得到,蓝曦臣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死死地禁锢着他,身上传来滚烫的温度如烈焰一般吞没了他。江澄只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哪怕群敌环伺,生死未知,哪怕很快他们就要各奔东西,可还有这样一个热切地让人窒息的拥抱,可以留在他永恒的记忆中。
    或许江澄想得太多太远,所以他并没有发现,蓝曦臣的这个拥抱,惊心动魄地如同诀别。
    “晚吟,你也小心。”蓝曦臣退开了两步,眼神中的情绪未明。
    江澄自是应了,转身便向着黑衣人的方向而去。一瞥之间,果然见到阵列以横九纵九为数,每个人都手握灵器,蓄势待发。
    江澄飒然一笑,飞身上了树梢。放眼望去,那些隐匿在树枝与灌木间的掠阵者也无所遁形。忽然间,一片草叶飘了过来,江澄三毒出鞘,反手就是一剑!
    藏在他身后的一人顿时跌落下去。江澄冷笑,如此技艺,也敢来偷袭!
    可他这么一动,下方的阵势变了。首尾相连,形成了圆环之势。江澄并不理睬,斜冲至阵列上方东南角的位置,抬手又是一剑!
    江澄牢牢记住了蓝曦臣的话,先解决这些四散东西的掠阵者。他们单个的武力都不算高,但若是破阵之时被他们联手袭击,那纵使修为再高也难免遭其暗算。是以江澄瞅准目标,便先将这些偷袭者各个击破。
    林间染血,草叶纷飞。三毒剑尖颤抖,毫不停歇的刺穿他人的胸膛。一个黑衣人倒下,又有另一个冲上来,江澄出剑毫不停歇,甚至都没有一刻的功夫回头去看一看蓝曦臣。
    他只想赶紧解决了这些黑衣人好去助他——
    可他不知,蓝曦臣根本无需他的帮助。
    蓝曦臣与付错的对决,更像是一场哑剧。从蓝曦臣一步一步踱到付错的身前,就注定了两人之间会是一场沉默的厮杀。
    不过出乎付错意料的是,蓝曦臣居然用束灵网困住了他。
    这是以自身灵力为基石,困住敌人的一种法术,对方若要冲破,必须要用灵力去反压。而付错身兼各种灵力不能互融,强行突破会引起灵力紊乱互斗,轻则被其反噬,重则爆体而亡。付错自然知道厉害,不敢轻举妄动,只引了小部分的灵力去抵抗越压越低的束灵网,维持着不被蓝曦臣的灵力完全压制。
    付错受制于人,却丝毫不显慌乱,反而好整以暇地坐在网中,问道,“蓝宗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就怀疑我的?”
    付错明白,蓝景仪跟在自己身边,定是受了蓝曦臣的指派,但蓝景仪一直没有丝毫破绽,让付错甚至无法判断,蓝景仪从一个可利用之人变成了蓝曦臣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卧底。
    “从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蓝曦臣沉声道。
    付错愕然。他自问并无漏洞,蓝曦臣是怎么发现——
    “因为那把木剑,”蓝曦臣似是知道他心中疑虑,言道,“付仙督可还记得,当日你出现在周家,手持一把木剑,杀了可以引雷的玉山之狡。”
    “那又如何?”付错刚刚开口,却猛然顿住——
    是了,木剑。修道之人所携兵器多为金器,而自己却带了一把木剑,一把可以避开雷电,击杀狡兽的木剑!
    “当时也只是怀疑,只是后来见到付公子一直带在身上的佩剑并不是那把木剑,这才能够确定,周家之事,乃至平湖洛家被灭,都与付公子脱不了干系。”
    “呵呵,”付错笑道,眼中却孰无笑意,“蓝宗主可真是慧眼,重伤之余还能想到这一层。”
    蓝曦臣摇了摇头,眸光深深颇有些沉重的意味,“那时仙界突然起了是非,不容涣不紧张提防。”
    “说的也是。泽芜君心系天下,让人敬佩。若非道不同不相为谋,付某倒是很想交蓝宗主这个朋友。”付错遗憾地摇了摇头,望着蓝曦臣笑道,“不知泽芜君还有多少灵力,能维持这束灵网?怕是等不到它将我束缚在此,蓝宗主就要灵力耗竭了吧?”
    蓝曦臣并不答话,指尖灵力涌出,慢慢汇集到灵网之上,再次施压。他知道付错与他交谈,不过是为了让他分心以待时机,故而不再理会。
    付错自然也是不好受的。暗暗惊异于蓝曦臣竟然在四季之阵过后还能有如此充沛的灵力,而自己却不敢妄动,此消彼长之间,付错已然快承受不住。一瞥之下,见到蓝曦臣腕间的抹额上灵力流动,不禁大惊,怒道,“蓝曦臣!你居然用渗灵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