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步走上前，一脚踹在他的裆部。贾卫民吃痛，脸又涨又红，哀叫着摔在地上。
“变态，疯子。”江枫渔像在念咒语，来来回回。
“我是被逼的，被人害的，被算计的。”
“被逼的？”江枫渔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他们让你娶何阿姨，如果你不愿意，他们能弄死你吗？你把自己的孩子当怪物，对她不管不顾，你知道她从小在学校被人欺负，吃了多少苦吗？能活着长大有多不容易？你肯定知道，说不定还很开心。可是冤有头债有主，小漫她做错了什么？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呢，你才是怪物？”
“我不是怪物，不是……我……”
“你是被逼的，是有人害你，你就这一个毫无新意的借口吗？”江枫渔踩着一地残羹，“小漫离开了你，她有了自己的新生活，她可以过得很好，但你再一次把她拉入泥泞。你懦弱，你没有办法跟真正的仇人硬碰硬，就只会欺负听话的女儿。看着她嫁给人渣，看着她不幸福，看着她死，你是不是特别开心？”
“还有，你利用了小囡对你的尊敬和爱，一点一点重塑她，打碎她，毁灭她。你逼死了她，却没人能定你的罪，你逃脱了法律的制裁，一定很得意吧。你就是个只会欺负善良人的懦夫。”蒋毅见缝插针说了几句。
贾卫民坐在油腻的地上，忍着疼，睁着眼看着面前表情各异的人。原本，他想在外人面前审判仇人的罪，可眼下，却是别人在审判他。
他是受害者，他凭什么被审判。
江枫渔虽然还不知晓贾漫真正的死因，但眼前这个把贾漫当做怪物的男人，是她所有苦难的源头。过往岁月里，贾漫经历的苦楚再次被她复习了一遍，那么真切，她甚至能感受到悲剧的棱角。
江枫渔又踹了贾卫民一脚，说：“你给小漫道歉，跟她说对不起。”
“她都死了。”
“死了，你也欠她一句道歉，说不说，说不说。”一脚接着一脚，江枫渔往贾卫民身上踹，“不说，我踢死你，踹死你……”
“我……我没错……”
江枫渔给了他两巴掌：“没错，你这个自私的变态。把自己的人生过得一团糟，却总在别人身上找自己失败的原因，你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杀人吗？”
贾卫民被踢懵了，一屋子加上外面围着看热闹的人，没人去拉江枫渔。贾卫民的声音颤颤巍巍，他不可思议。
“道歉，我让你道歉。”江枫渔顺手摔了个酒瓶，用玻璃刃对着贾卫民的脖子，“要不，你去死，死在你仇人的面前。”
“对，对不起。”
“大声。”
“对不起。”
“说给谁的，带上名字。”
“漫，小漫，贾漫，对不起。”
继续显摆花花，大丽花。
第49章 【终】搁浅
贾卫民突然失控，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啕大哭，嘴里喊着，都欺负我，所有人都欺负我。他说自己为贾漫做了太多，虽然把人送到鞍宁，但吃的用的都给她好的。她那个脑子，考不上大学，也是他帮着张罗，就因为这事，还落了个把柄在詹泽手里。
詹泽到了鞍宁，娶了贾漫，最初，对他这个老丈人还不错，后来詹泽的生意出了问题，找他借钱打点，他给了，却一分钱没要回来。段成龙问，那你现在还有多少钱，房呢？贾卫民继续哭，说没钱了，房子詹泽也早就卖了。
金凤凰去大城市飞了一圈，回来后，并未光宗耀祖，日子过得凄惨，毫无生机，活成了别人眼里的疯子。
知道他没钱，连房都卖了，几个兄妹不干了，月月给贾卫民看病、请保姆，花费不少，还指着贾卫民的老本，结果却是竹篮打了水，一场空。
贾卫民争辩，说但凡他过得体面一些，他们这帮吸血鬼绝不会为他花一分钱。再说，过往的年月里，他跟何敏往家里贴补得不少，花他们一些钱又怎么了。
段成龙也不干，说钱肯定有，他拖住蒋毅和江枫渔，问，是不是给你们了，是不是，吐出来。
屋里乱成一锅粥。民警来了，把一屋子人都拉去做笔录，从派出所出来，江枫渔筋疲力尽。风穿透她的身体，她一步一步，走得摇摇晃晃。江枫渔替贾漫不值，贾漫的一生，在不同层次的苦水里浸泡过，以致身体、生活都腌制成了苦果。
死亡，是解脱。
贾漫有太多自杀的理由，苦水里滴下的任何一颗水滴，都会熄灭她对生的渴望。蒋毅说，贾卫民可怜更可恨，他的道歉是被逼迫的，在派出所，他并不觉得自己有罪，张牙舞爪地为自己辩解。他苦，他悲，他可怜，他被人算计了一辈子，到老了，才想着算计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