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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狄君璞又不是妖怪,董事长,你又何必反对成这个样子,这真是何苦呢!”“住口!尧
    康!”梁逸舟的火气移到了尧康的身上,他用手指著他的鼻子,咆哮著:“这儿没有你说话
    的余地!你如果再多嘴的话,我就连你也一起反对!”
    “哼!”尧康怫然的说:“幸好我没有娶你女儿的念头,否则也倒了楣了!”“你没有
    娶我女儿的念头!”梁逸舟的注意力转了一个方向,更加有气了,没想到他看中的尧康,竟
    也是个大混蛋!他怒吼著说:“你没有娶我女儿的念头,那你和心霞鬼混些什么?”“我和
    心霞鬼混?”尧康扬起了眉毛。“我什么时候和心霞鬼混来著?董事长,你别弄错了!我和
    你女儿只是普通朋友,心霞的爱人是卢云扬!”“是什么?卢云扬?”梁逸舟直跳了起来,
    再盯向心霞,大声问:“是吗?心霞?”心霞惊悸的看著父亲,眼睛恐慌的瞪大了,一语不
    发。
    这等于是默认了。梁逸舟跌坐在沙发中,用手捧著头,不再说话,室内忽然安静了,只
    有大家那沉重的呼吸声。梁逸舟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瘫痪在椅子中动也不动,呼吸急促的
    鼓动著他的胸腔,他的神情却像个斗败了的公鸡,再也没有余力来作最后一击了。他不说
    话,有很长久的一段时间,他一直都不说话,他的面容骤然的憔悴而苍老了起来。一层疲倦
    的、萧索的、落寞的,而又绝望的表情浮上了他的脸庞。这震动了心虹姐妹,比他刚刚的吼
    叫更让姐妹二人惊惧,心霞怯怯的叫了一声:“爸爸!”
    梁逸舟不应,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吟芳蹲在他面前,握住他的双手,含泪喊:“逸
    舟!”梁逸舟抽出手来,摸索著吟芳的头发,这时,才喃喃的、低声的说:“儿孙自有儿孙
    福,莫为儿孙做马牛。咳,吟芳,我们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呢?”吟芳仰头哀恳的看著梁逸
    舟,在后者这种震怒和萧索之中,她知道自己是什么话都说不进去的。她默然不语,梁逸舟
    也不再说话,室内好静,这种沉静是带著压迫性的,是令人窒息的,像暴风雨前那一刹那的
    宁静。心虹姐妹二人仍然瑟缩在墙边,像一对小可怜虫。尧康坐在椅子里,看看这个又看看
    那个,不知该走好还是留好,该说话好还是该沉默好,在那儿不安的蠕动著身子,如坐针
    毡。就这样,时间沉重而缓慢的滑过去,每一分钟都像是好几千几百个世纪。最后,梁逸舟
    终于抬起头来说话了,他的声音里的火药味已经消除,却另有一种苍凉、疲倦,和无奈的意
    味。这种语气是心虹姐妹所陌生的,她们是更加惊惧了。星河46/52
    “心虹,心霞,”他说:“你们过来,坐下。”
    心虹和心霞狐疑的、畏缩的看了看父亲,顺从的走过来,坐下了。心虹低垂著头,捏弄
    著手里的一条小手帕,心霞挺著背脊,窥伺的看著父母。梁逸舟转向了尧康。
    “尧康,”他望著他,声音是不高不低的。“你能告诉我,你在这幕戏中,是扮演什么
    角色吗?”
    “我?”尧康愣住了。“我只是和心虹心霞做朋友而已,我们很玩得来,我并没有料
    到,您把‘朋友’的定义下得那样狭窄,好像男女之间根本没有友谊存在似的。”
    “一个好朋友!”梁逸舟点了点头,冷冷的说:“你把我引入歧途了!你是我带进霜园
    来的,却成为她们姐妹二人的掩护色,我还有什么话好说呢?我是落进自己的陷阱里了!”
    他自嘲的轻笑了一下,脸色一变。“好了!”他严厉的说:“现在,尧康,这儿没有你的事
    了,你走吧!”
    尧康巴不得有这一句话,他已急于要去通知狄君璞和云扬了。看这情形,心虹姐妹二人
    一定应付不了梁逸舟,不如大家商量商量看怎么办。他站起身来,匆匆告辞。梁逸舟不动也
    不送,还是吟芳送到门口来。尧康一走,梁逸舟就对心虹姐妹说:“孩子们,我知道你们大
    了!”
    这句话说得凄凉,言外之意,是“我已经失去你们了”!心虹的头垂得更低了,她懊恼
    刚刚在激怒时对父亲说的话,但是,现在却已收不回来了!心霞咬紧了嘴唇,她的面色是苦
    恼而痛楚的。“我不知该对你们两个说些什么,”梁逸舟继续说,语气沉痛。“男大当婚,
    女大当嫁。你们大了,你们要恋爱,你们想飞,这都是自然现象,我无法责备你们。可是,
    你们那样年轻,那样稚嫩,你们对这个世界,对阅人处世,到底知道多少?万一选错了对
    象,你们将终身痛苦,父母并不是你们的敌人,千方百计,用尽心机,我们是要帮助你们,
    不是要陷害你们。为什么你们竟拒父母于千里之外?”
    “爸爸,”心霞开口了。“我们并不是要瞒住你们,只是,天下的父母,都成见太深
    呀!”
    “不是天下的父母成见太深,是天下的子女,对父母成见太深了!”梁逸舟说:“别忘
    了,父母到底比你们多了几十年的人生经验。”“这也是父母总忘不了的一件事。”心虹轻
    声的、自语似的说。“你说什么?心虹?”梁逸舟没听清楚。
    “我说……”心虹抬起眼睛来,大胆的看著父亲,她的睫毛上,泪珠仍然在闪烁著。
    “几十年的人生经验,有时也会有错误,并不是所有的老人都不犯错了!”
    “当然,可能我们是错了,”梁逸舟按捺著自己,尽量使语气平和。“但是,回答我一
    个问题,心虹。我知道你的记忆已经几乎完全恢复,那么,我对云飞的看法是对呢?还是错
    呢?”心虹沉默了片刻。“你是对的,爸爸。”她终于坦白的说。
    “你还记得你当初为云飞和我争执的时候吗?”
    “记得。”她勉强的回答。
    “那时你和今天一样的强烈。”
    “但是,狄君璞和云飞不同……”
    “是不同,没有两个人是相同的。”梁逸舟沉吟了一下。“知道他和他太太的故事
    吗?”
    “我没问过,但我看过《两粒细沙》。”
    “作者都会把自己写成最值得同情的人物,都是含冤负屈的英雄。事实上,他那个妻子
    等于是个高级交际花,他娶了她,又放纵她,最后弄得秽闻百出。心虹,你以为作家都是很
    高尚的吗?碰到文人无行的时候,是比没受过教育的人更槽糕呢!”“他是你带来的,爸
    爸,”心虹闷闷的说:“那时你对他的评语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我还没料到他会转你
    的念头!”梁逸舟又有些冒火了。“那时候是我瞎了眼睛认错了人,所以,我现在必定要挽
    回我的错误!”他吸了口气,抑制了自己,他的声音又放柔和了。“总之,心虹,我告诉
    你,狄君璞决不是你的婚姻对象,即使不讨论他的人品,以他的年龄和目前情况来论,也有
    诸多不适当之处。你想,你怎能胜任的当一个六岁孩子的后母!”
    “妈妈也胜任于当一个四岁孩子的后母呵!”心虹冲口而出的说。吟芳猛的一震,她的
    脸痛苦的歪曲了。梁逸舟的话被堵住了,呼吸沉重的鼓动著他的胸腔,他的眼睛直直的瞪著
    心虹,有好几分钟说不出话来。然后,他重重的说:
    “心虹,你真认为吟芳是个成功的后母吗?我们一直避免谈这个问题,现在就公开谈
    吧!吟芳对你,还有话说吗?她爱你非但丝毫不差于心霞,恐怕还更过于爱心霞,这并非是
    为了表现,而是真情。但是你呢?你为什么还心心念念记著你那死去的母亲?为什么?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