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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吧!”
    老人关心的站了起来。
    “您最好别去,”黄大夫说:“我不想让您传染上任何疾病。”“应该没什么严重
    的,”老人说:“顶多是感冒,加上一点儿心病罢了!”江雨薇有点儿心惊胆战,更加神思
    不属了。她怀疑,老人是不是有千里眼以及顺风耳,已经知道了昨夜发生的事情。
    他们走进了耿若尘的房间,耿若尘正清醒白醒的躺在床上,两个眼睛瞪得大大的,双手
    枕著头。看到了他们,他把手从脑后抽了出来,粗声说:
    “我什么事都没有,黄大夫,别听李妈胡说八道!”
    “试试温度再说吧!”黄大夫笑笑说。
    江雨薇把消好毒的温度计送到他的面前,他的眼光停在她脸上了,一对阴沉的、执拗
    的、怪异的眼光!江雨薇的心脏不由自主的加速了跳动,那温度计在她的指尖轻颤,她不敢
    说什么,只是恳求似的望著他。于是,他张开了嘴,衔住了那温度计。江雨薇职业性的握住
    了他的手腕,数他的脉搏,那脉搏跳得如此快速,如此不规律,她不禁暗暗的蹙了蹙眉,量
    完脉搏,她看著黄大夫:
    “一百零八。”黄大夫点点头。她抽出了温度计,看了看,眉头紧皱了起来,天!三十
    九度五!他还逞强说没生病呢!她把温度计递给黄大夫。黄大夫看了,立即拿出听筒,解开
    耿若尘上衣的扣子,耿若尘烦恼的挥了挥手:
    “如果我在发热,也只是暂时性的,一会儿就好,用不著这样劳师动众!”江雨薇深深
    的看了他一眼,是吗?你的发热也是暂时性的吗?你指的是感情,还是身体呢?转过身子,
    她不愿再面对他,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在反常的沉重起来。
    黄医生诊视完了,他站起身来,招手叫江雨薇跟他一起出去。下了楼,他对老人说:
    “重感冒,发烧很高,必须好好保养,否则有转成肺炎的可能。”拿起处方笺,他很快
    的开了几种药,告诉江雨薇:“一种是针药,买来就给他注射,另外两种是口服,四小时一
    次,夜里要照时间服用,不能断,明天如果不退烧,你再打电话给我!”江雨薇点点头。黄
    医生走了,耿克毅立刻叫老赵开车去买药。他看了江雨薇一眼:“雨薇,”他说,诚恳的:
    “请你照顾他!”
    江雨薇心慌意乱的看了老人一眼,这句话里有别的意思吗?天哪!她摔了摔头,今天自
    己是怎么了?总是把每个人的话都听成了好几重意思。江雨薇呀,江雨薇,她在心中喊著自
    己的名字;你别被他那一吻弄得神经兮兮吧!你必须振作起来,记住你只是个特别护士而
    已!
    药买来了。江雨薇拿了药,走进耿若尘的房间。“哦,你又来了!”耿若尘盯著她,没
    好气的说:“我这房间,不怕辱没了你的高贵吗?怎么敢劳动你进来?像我这样卑鄙下流的
    人,也值得你来看视吗?”
    江雨薇走了过去,忍著气,她把针管中注满了药水,望著他:“我是个护士,”她轻声
    说:“我奉你父亲的命令来照顾你!现在,我必须给你打一针。”她挽著他的衣袖。
    “哈!”他怪叫:“奉我父亲的命令而来!想必是强迫你来的吧!何苦呢?古人不愿为
    五斗米而折腰,你今天就宁愿为一些看护费而降低身分了!”
    她手里的针管差点掉到地下去。抬起眼睛来,她看著他。不,不,别跟他生气,他正发
    著高烧,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你别动气,千万别动气!护士训练的第一课,就是教你
    不和你的病人生气。她咬紧牙关,帮他用酒精消毒,再注射进针药。注射完了,她用手揉著
    他。他挣脱开她:
    “够了!”他冷冰冰的说:“你不必这样勉强,你不必这样受罪,你出去吧!”“你还
    要吃药,”她说,声音不受控制的颤抖著:“等你吃完药,我就走!”“我不吃你手里的
    药!”他负气的嚷,像个任性的孩子,眼睛血红:“你去叫翠莲来!”
    “好,”她转过身子,颤声说:“我去叫翠莲!”
    他的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那只手是火烧火烫的,她不由自主的转回身子来,望著
    他。两滴泪珠冲出了眼眶,滑落了下去。他吃惊了,眉头紧锁了起来,他把她拉近到床边
    来,抬起身子,仔细的审视著她的面庞:
    “你哭了?为什么?”他的声音立刻变得温柔起来,烦恼的摇了摇头:“我现在头昏脑
    胀,我说了些什么话?我又冒犯了你吗?”他忽然发现自己正紧握著她,就慌忙摔开了手,
    把自己的手藏到棉被里去,好像那只手是个罪魁祸首似的,嘴里喃喃的说:“对不起,雨
    薇,真的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这样做了!”她俯下身子,按住他的肩膀,把他的身体压下
    去,让他躺平在枕头上,她把棉被拉拢来,盖好他,小心翼翼的问:
    “我现在可以给你吃药吗?”
    他眼神昏乱的望著她:
    “你答应不生气吗?”他问。
    “是的。”“好的,我吃药。”他忽然驯服得像个孩子。
    她拿了冷开水和药片,坐在床沿上,扶起他的头,把药片送进他嘴里,他吃了药,躺平
    了。他的眼光始终停留在她脸上,这时,他抬起手来,轻轻的抚摸著她的面颊,他的声音低
    而温柔,温柔得像在说梦话:
    “不要再流泪,雨薇。不要再生我的气,雨薇。我自己也知道,我是多么卑微、多么恶
    劣的人,我原不配对你说那些话,我保证……保证不会再发生了!如果……如果我做错了什
    么……”他蹙眉,声音断续而模糊,那针药的药力在他身体里发作:“如果我做错了什么,
    你告诉我,请你告诉我……但是,千万别流泪,千万别生气……”他的手垂了下来,声音轻
    得像耳语:“我只是个浪子,一个浪子……浪子……浪子……”声音停止了,眼睛合上了,
    他睡熟了。
    江雨薇继续坐在那儿,望著他,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把手压在他额上,那么烫!她
    吸了吸鼻子,抬手拭去面颊上的泪珠,但是,新的泪珠又那么快的涌了出来,使她不知道该
    把自己怎么办了。终于,她站起身来,往屋外走去,她一头撞在正走进来的耿克毅身上。
    “怎么了?”耿克毅惊愕的望著她,脸上微微变色了。“他病得很重吗?你为什
    么……”
    “不是,耿先生,”她匆匆说:“他已经睡著了,你放心,他不要紧的,我会照顾
    他!”
    老人皱著眉审视她:“可是……”她拭了拭眼睛:“别管我!”她轻声说:“我只是情
    绪不好!”
    抛下了老人,她很快的跑进自己的房里去了。
    合衣倒在床上,她止不住泪水奔流,怎么了?为什么要哭呢?为了他昨夜那一吻?还是
    为了今晨他给她的侮辱?还是为了他刚刚的那份温柔?她弄不清楚自己的情绪。拭干了眼
    泪,她平躺在床上,仰视著天花板,她开始试图分析,试图整理自己那份零乱的情绪,她回
    忆昨夜花园里的一幕,再想到今天他那种鲁莽,以及随后的那份温柔。为什么?他鲁莽的时
    候令她心碎,他温柔时又令她心酸?为什么?她问著自己,不停的问著自己。然后,一个最
    大最大的问题就对她笼罩过来了,一下子占据了她整个的心灵:“难道这就是恋爱?难道你
    已经爱上了他?”心有千千结26/46
    她被这大胆的思想所震慑了!睁大了眼睛,她惊惶的望著屋顶的吊灯,可能吗?不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