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雍容或朴素,却在12.31这一天,完成了他们在旧校区的最后一场表演。
    许岚带着宋婷站在后台,拧开了礼炮,“pong”的一声,漫天的金纸从头顶飘落下来,一眼看不到尽头。
    大家仰起头,笑容真挚,一同高声喊出了111的班名,随后,深深鞠躬。
    少年人的青春,如黎明前的翻涌潮水,浇不灭生命的热忱,也无法阻挡它的燃烧。
    只看得见,它在光中绽放。
    -
    表演结束之后,原本一大群人是应该先卸妆的,但不知道是哪个鬼才想出来的主意,一伙人顶着奇形怪状的妆发,三两下溜到了隔壁明德楼的天台上。
    大概是热气上涌,又或者是激动万分,天台上刺骨的风也并不让人觉得寒冷,反而将热情愈演愈烈。
    上妆时的麦当劳只是粗粗垫了垫肚子,大多数人都没能吃饱,宋臣年早在上台前就和林晓安订了烧烤和啤酒送过来,被曲多他们拎着带了上来。
    过往很多年里,东城一中都不可能拥有一栋在十二点前熄灯的建筑,学生在教学楼里奋笔疾书,老师在办公室里孜孜不倦,所有人肩上都扛着独属于自己的责任,也会为了自己的目标不断向前,不断努力。
    有很多时候,可以看到晚归的老师撞见刚刚做完复习的学生从教学楼里出来,彼此相视一笑,能够看到对方眼中耀眼的光,那是对未来的憧憬,也是对努力的自己的信任。
    但今天,很难得的,只有高三一栋楼还亮着灯,大礼堂的能见度太低,在偌大而空荡的校园里,半分不起眼。
    “你们说,我们以后还能回来吗?”
    不知是谁先伤感地提问了一句,大家脸上的表情逐渐有些落寞。
    郁绥站在天台的边沿上,呼啸的风毫不留情地挂在脸上,有些刺痛,但依旧阻挡不住他眺望远方的目光。
    一中的这几栋楼建的都不高,从天台眺望,其实也看不到什么景色,更何况临近学校,大多都是些老旧的学区房。
    但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半,被崔喜军追着,把整个校园不知道饶了多少圈,郁绥能够很清晰地说出沿着哪一条街道能通往哪一个地方,能够说出公交车停站的间隔时间,能够知道卖油
    条的阿婆会在哪一个巷口出摊。
    这片不起眼的老旧校区,承担了太多太多人的青春记忆,大家平常总笑着骂骂咧咧说,等一中有了钱,才不会待在这里,等一中搬到新校区,谁还会搭理这片破破烂烂的教室。
    可真要离开的时候,却又格外眷恋。
    更远一点的商铺依旧灯火通明,人声交织,像是过往的很多年一样。
    郁绥单手开了罐啤酒,仰着头灌了一口,声音不高不低:“可还能回来的,不是吗?”
    他转过身,朝着颇为惆怅的宋臣年笑了下:“会跑的人是我们,又不是建筑,等放假了,等高考结束了,大家约个时间,一起回来,故地重游,不也挺有意思的吗?”
    耳边的风呼啦啦地吹,装着烧烤的塑封袋哗啦啦地响,在寂静的夜色里,总显得聒噪,但在此刻,又格外真实。
    “对啊,只是听说旧校区会改造成某个初中的分校区,但到时候混个脸熟,总能进来吧。”
    “贿赂一下保安大叔嘛,这有什么难的?”
    “说的倒是轻巧,到时候你来啊?”
    “我来就我来,我要是真能贿赂成功,你可别没时间回来。”
    “那哪儿能啊,你看见篮球场第三个篮筐了吗,说起来,那可是我砸坏的——”
    “这有什么好炫耀的,给学校赔钱难道很光荣吗?”
    “蠢货,这说明我当时的爆发力超强!”
    方才伤感的氛围骤然被打破,一群人说着说着开始笑起来,甚至开始攀比自己“破坏公物”的厉害程度,郁绥扣着啤酒,懒散地支在一摞箱子跟前,笑得促狭。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商诀,眼尾微挑:“你说他们是不是很幼稚?分明刚才还在伤春悲秋呢,现在又开始畅想未来了。”
    他下了台之后就摘了假发,灰粉色的头发困在发网里有些蜷曲,乱糟糟地飘着,有种落拓的氛围感。
    商诀的五指穿进他的发丝里,拢着他的后脑勺,笑得随意;“你刚刚不也舍不得吗?”
    郁绥狐狸眼微眯,歪着头看他:“谁说的?”
    商诀看了他好一会儿,空出的手捻了下他的眼尾;“你刚刚从这儿往下看的时候,分明也很难过。”
    一点点小心思都没被商诀错过,郁绥把头拧正,拇指微微勾了一下。
    他朝着方才眺望的方向重新看过去,用手指了一下,“你知道那里是哪儿吗?”
    他指的虚无,毕竟是好大一片区域,随意落在哪个点上都可以,但商诀语气就是格外笃定:“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条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