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鱼肠剑(出书版) > 第100页
    计然听闻夏至原为逐利杀人,后来却甘愿追随向申,一时颇为感慨。又见夏至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桑碧掉落的鱼肠剑,大见留恋之意,便道:“这柄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夏至君不妨一并拿走。”
    侍从鱼亭从几案上取了剑,上前奉给夏至。夏至也不推辞,顺手接了,拱了拱手,就此辞出。
    计然道:“夏至君还要翻墙出去吗?这里有一道后门,甚为隐秘,我派人送夏至君出去。”
    等夏至出去,侍从鱼亭等人上前请罪道:“臣等护卫不力,才令桑碧得手,甚至未发现夏至私下潜入,实是大过,请渔父责罚。”
    计然摆手道:“酒肆每日送粥,你等早已习惯,桑碧处心积虑,冒充了酒肆伙计,一时不察,不算什么大过。至于夏至,他是顶尖杀手,本就以行踪诡秘见长。况且若不是他潜入这里,今晚实是难以收场。你们不必自责,这就退下吧。”
    过了一个多时辰,侍从玉带引月女和小白回来,月女脸上大见悻悻之色,一言不发地坐下。
    玉带告道:“月女果然在向申住所外,但藏得十分隐秘,臣等始终没有发现,不得已,出声呼叫,称向申人不在住所,她这才肯现身出来。”
    计然忙告道:“原来不是杀人者绑架了明离,明离极可能还活着。”
    月女喜出望外,一跃而起,问道:“当真吗?”
    计然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大致说了夏至刚来过总铺一事。
    月女道:“这夏至还真是个怪人。”
    侍从鱼亭插口道:“渔父本来是要亲自去寻月女的,却意外被桑碧挟持,要不是夏至,今晚还不知要怎么收场。”
    月女这才知道计然遇险一事,忙上前查看计然颈上伤口——虽然受伤不重,却是多了一道口子,且刚好在衣领处,很是不便。月女大是懊悔,道:“我不该去找向申的,今晚若是有我在,桑碧无论如何也不能得手。”
    计然道:“好在也是有惊无险。桑碧倒是因此丢了性命,实在可惜。”
    鱼亭道:“那女人是个疯子,因为一柄木剑就要害死月女,又因为那柄鱼肠雄剑伏击渔父,今日死在夏至剑下,也算是自食其果。”
    月女道:“计然哥哥,从此我不会再离开你半步。”
    鱼亭道:“而今姑苏城中暗流汹涌,若是月女时时在渔父身边,臣等倒也能略略松口气。”
    计然奇道:“姑苏城中暗流汹涌吗?你从哪里听来的这句?”
    鱼亭道:“夏至说姑苏城中有许多双眼睛盯着渔父,但臣等却没有发现,不是暗流汹涌是什么!”
    计然怕月女担心,斥道:“小题大做。”又道:“快去取鱼粥来。”
    鱼亭道:“渔父忘了吗?鱼粥被桑碧打泼了,酒肆也已经打烊,今晚怕是没有鱼粥喝了。”
    月女忙道:“没有鱼粥就算了,随便吃点什么。”又道:“计然哥哥,你说明离还活着,你到姑苏也有好几日了,那绑架他的人,为何迟迟不来找你?”
    计然道:“这也是我想不通之处。”
    鱼亭道:“既然市吏见离是因竹册被杀,想来竹册中记录有什么重大机密。也许另外还有人知悉竹册之事,认为明离与见离同为离氏,极可能知情,所以绑架了他拷问?”
    计然眉毛一挑,问道:“你是说,绑架明离者,是杀害见离的凶手的对头?”
    鱼亭道:“不管是不是对头,这个人一定也很想知道竹册中的机密。”
    计然忙道:“鱼亭分析得极有道理。”又道:“目下没有其他线索,只能再找一趟向申,看他是否肯透露竹册机密了。”
    月女道:“可向申人不在齐门住所,我和小白潜进去找过,那里没有人。我等了很久,直到计然哥哥派侍从来叫,也没有见到向申回来。”
    计然道:“向申一定是从秘道出去,去找真凶议事了。”
    鱼亭犹豫着道:“臣私下派了江风跟踪了夏至,如果运气好,也许今晚就能知道真凶是谁。”
    计然很是意外,随即点头道:“你做得很好。夏至在我这里杀了桑碧,又偷听到我与桑碧的对话,多半要赶去禀报向申。”
    话音刚落,便听到外面有嘈杂之声。侍从鱼亭出去,片刻后回来,禀道:“臣派去跟踪夏至的江风被巡城军士捉了,公子清就在门口,请渔父出去相见。”
    计然大为意外,出来一看,果见公子清一身戎衣,手抚长剑,施然站在大门前。
    计然忙上前见礼。公子清举手虚扶,道:“渔父不必多礼。”又道:“今夜我亲自带兵巡城,捉到一名形迹可疑的男子,他自称是渔父手下。”命人将五花大绑的江风押过来。
    计然忙道:“公子辛苦。他确实是我的侍从,名叫江风。我派他出去办点事,不想犯了夜禁,冲撞了公子。还请公子念他初犯,高抬贵手,饶过他这一次。”
    公子清道:“既然确实是渔父手下,那就好说得很。”
    命人解开江风绑缚,归还了兵刃,又拱手道:“我尚有军务在身,就不与渔父多聊,改日得空,再请渔父到公子府做客。”
    计然连声道谢,送走公子清一行,自入堂坐下,叫进侍从江风,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被巡城军士发现了踪迹?”
    江风道:“鱼亭派臣去跟踪夏至,他似乎有所觉察,反复在城中兜圈子,尽走些暗道小巷,但始终未能将臣甩掉。后来到都亭桥附近时,他突然不见了踪影,臣四下寻找时,正好撞到公子清带兵出巡。臣闪避不及,公子清便下令将臣拿了。”
    计然道:“你是说,夏至是在都亭桥附近消失不见的?”江风点点头。
    侍从鱼亭道:“吴王阖闾旧宅和公子夫概府就在附近,旧宅住的是吴王次子夫差,年纪还小。会不会夏至去了公子夫概府?”
    月女道:“果真如此的话,向申人应该也在那里。”
    计然摇头道:“跟公子夫概无关。夏至一定是发现了有人跟踪,有意引江风去那里,好让我等怀疑公子夫概。”
    公子夫概人不在姑苏,公子府目下由家臣射地主事,向申图谋之事,必直指吴王阖闾,如此重大之事,一个家臣怎能做得了主?
    侍从鱼亭道:“既然寻找明离的线索非得着落在向申身上,臣再派人守在其齐门住所,他早晚会回去。”
    计然摇头道:“以目下情形看来,向申正加紧密谋,怕是不会轻易再现身了。”
    次日天未亮时,侍从鱼亭率人将桑碧尸首搬上车子,载往公子夫概府。夫概家臣射地竟不在府中,徐诚闻声出来,问了究竟,便命人先将桑碧抬去城外葬了,再无二话。
    鱼亭不免奇怪,回报计然。计然也不明所以,料想对方是不欲多事。
    又隔了几日,吴太子波派家臣采术来请计然、月女赴宴。
    计然问道:“是什么样的宴会?”
    采术道:“是个小型内宴,主客是楚王孙胜,陪客嘛,太子殿下只请了公子夫差与公子清。叔姬与王孙胜相识,也会作陪,还有滕玉公主,然后便是渔父。不过太子事先未将邀请渔父一事告知诸人,主要是怕……”支支吾吾,似有些不好说出口。
    月女道:“既然吴太子有所担心,为何还要请计然哥哥赴宴?”
    采术忙道:“太子殿下是诚意邀请渔父,但滕玉公主对渔父一向有偏见,主要是怕她知道后闹事。”
    计然道:“既然多有不便之处,我就不去了,请代我向太子致谢。”
    采术道:“太子殿下有过交代,务必请到渔父。原本太子只请了公子夫差和公子清及渔父三人,但楚王孙指名要叔姬公主作陪,太子不好拒绝,跟叔姬公主商议时,又被滕玉公主听到,她也吵着要来。其实太子殿下真正想请的人,是渔父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