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强行压下去的暧昧和亲昵，此刻在空气中迸发，化成一个个分子，和空气融为一体。
搭在桌面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苏西故呼吸变缓，“裴叙。”
“介不介意闭上眼睛？”裴叙笑着看他，轻声问。
苏西故一怔，睫毛轻轻颤动，抿着唇，莫名地紧张起来，吞咽了下，才闭上眼。
房间里变得静悄悄的，衬得呼吸声很清晰，环绕在耳边一样，连心跳声也极为突出，稍微动一下，衣服摩擦发出的窸窣声音异常响亮。
苏西故不适应这样的氛围，小声问：“裴叙……？”
“可以睁眼了。”裴叙没有让苏西故等太久，很快出声。
苏西故睁开眼，心跳不受控地变快，他觉得自己没办法拒绝裴叙了，尤其是——
睁开眼的瞬间，苏西故愣住，怔然看着满墙的星空，星光流溢，仿佛置身在星河中，很震撼。
“平时看你没有戴表的习惯，不过这只表挺好看的，很适合你。”裴叙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盒子，递给苏西故，“戴上试试？”
苏西故没有伸手，只是怔然地看着裴叙，像是还没反应过来。
裴叙是第一次这么用心给一个人过生日，从选生日礼物到准备这些，全都是第一次，他的紧张不比苏西故少。
此刻伸出去的手迟迟没有得到回应，裴叙紧张地连连吞咽，生怕苏西故会拒绝。
这块表不是很贵，但的确不便宜。
可是对他们职业选手来说，已经做到行业顶尖，六位数并不算特别贵重，承担不起。
他唯一的担心只有苏西故觉得承受不起，所以会拒绝。
“我……”裴叙顿了下，深吸一口，“选了很久。”
说到底他也不过才二十二，平时再稳重，也不可能真的事事游刃有余。
苏西故忽地回过神，看见了裴叙眼底的担心，飞快伸出手，托住了裴叙快要沉下去的手，“很好看。”
裴叙眼睛一下亮了，“不喜欢吗？”
苏西故“啊”了一声，耳后窜起一股热意，视线稍微错开，“喜欢的。”
“那我给你戴上？”裴叙握住苏西故的手腕，“表带不合适的话，可以去调，但我觉得适合的。”
苏西故的手腕细白，有骨感，内侧有一颗很小的痣。
他握得很轻松，甚至还有余地，“会不会紧？”
抬起头，望向苏西故。
闻言苏西故怔住，半垂着眼，睫毛颤了颤，只觉得手腕被握住的地方在发烫，“不会，刚好。”
“那就好。”
裴叙松了手，满意地看着苏西故腕上的手表，“不会影响比赛操作。”
苏西故点头：“好。”
裴叙呼出一口气，借着不算亮的光打量苏西故的表情，“礼物送完了，还是要说一句生日快乐。”
“说了好多遍。”苏西故低着头小声嘀咕。
“但这一遍只有你听得到。”裴叙带着笑说：“苏西故，不管你是Auka还是苏西故，期待一下你的十九岁吧。”
全新的一岁，和过去的十八年都会不一样。
苏西故错愕地抬起眼，眼底情绪翻涌，抿紧了唇，心口闷闷的，有些潮湿，仿佛沉进了一汪温热的水中。
“那我走了，早点睡，晚安。”裴叙送礼物没有其他的想法，更不是想要用这个来逼迫苏西故。
他只是想要给苏西故一个不一样的生日，能让他过去十八年被忽视的部分被弥补一点。
笑着伸手揉了一下苏西故的头发，“明天见。”
门被拉开，一室星光流散。
苏西故站在原地，忽然往前迈了一步，用戴着表的那只手抓住了裴叙的衣服，“裴叙，我们试试吧。”
他没有太多的感情经验，一直稀里糊涂的，但又很清醒的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这一刻，他不想裴叙离开，更不想让裴叙的期待没有回应。
裴叙惊讶转过身，“你说什么？”
苏西故深吸一口气，目光澄澈地看着裴叙，“我是说，我们可以试一试，如果合适我们就在一起。”
队友、朋友和恋人是不一样的，他不确定裴叙能不能接受自己的全部，所以试试吧，如果可以，那就在一起。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裴叙的心鼓胀一般，令他说话比往常要慢。
“在恋爱之前，我们可以试一试，只要你不——”苏西故没有经历过正常的恋爱步骤，他指尖的力道松了些，不太确定问：“你不介意的话。”
脸上难得露出了不安和迟疑，还有小心。
他不确定裴叙会不会觉得他很荒唐，哪还有试一试这样的说法，会不会认为他是在玩弄人？
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说清楚。
裴叙握住苏西故的手腕，一把将人拉进了怀里，下巴抵在他肩上，“我送你礼物之前，没有这样想过。”
苏西故被抱了个满怀，肩膀和手腕都被握得有些疼，不过他听到了裴叙的心跳声，很快。
“什么？”
裴叙闭上眼，“如果是为了礼物——”
苏西故微微皱眉，“你是白痴？”
裴叙：“？”
犹豫了下，抬起手抱住裴叙，苏西故叹了一口气，“送我礼物的人也不少，我要每一个人都跟他们试试吗？”
闻言裴叙惊讶地睁开眼，拉开一点距离，两只手握住苏西故的见，一脸高兴地看着他，“你是说？”
“我只想跟你试一试。”苏西故说得坦率，“难道你要拒绝？”
“没有！”裴叙飞快道：“我只是觉得像是在做梦。”
苏西故被裴叙的情绪感染，刚退下的那一点热意，此刻又沿着耳后漫开，爬上脸颊，“那要不要我掐一下你胳膊？”
他不知道裴叙是不是在做梦，但他肯定不是。
因为肩膀有点疼。
“我——”裴叙喉结咽动，目光直直盯着苏西故的眼睛，欲言又止，一瞬间暧昧又被拉扯进空气里。
苏西故微张着唇，一脸坦然地任由裴叙盯着。
直到察觉裴叙往前靠的动作，肩上的手掌紧张得又加重了力道，苏西故才反应过来。
咬了下唇，苏西故踮起脚，偏头在裴叙脸上很快地落下一个吻。
几乎算不上吻，只是嘴唇在脸颊贴了一下，不到一秒的时间，很快又退开。
“晚安。”苏西故退开一步，“明天见。”
裴叙眸色沉了些，望着一步之外的苏西故，穿着睡衣，看上去乖顺得要命，嘴唇正紧张地抿着，眼睛盯着他，那双眼睛里没有害怕，也没有犹豫，只有新奇和高兴。
哪怕是情绪再激动，也在看见苏西故那双眼睛时，镇定下来。
他扬起唇角，挑了下眉，“这算是回礼吗？”
苏西故眼里有了笑意，点头，“算是。”
裴叙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不再逗留，抬脚向门外走，“明天见。”
门关上，那些萦绕在四周的暧昧却没有散去。
苏西故听到门关上，浑身力气都卸掉，一下扑在床上，卷着被子翻了好几圈，比刚才更睡不着了。
裴叙和他这算是……
恋人试用期吗？
好奇怪，但总觉得还不赖。
拿出手机，苏西故点开了和裴叙的聊天页面，把那张照片保存下来，编辑到了刚才那条未发送的朋友圈。
没有人知道，这张照片出自谁之手，只有他和裴叙看得懂。
才发送出去，不到一分钟收到好几个点赞，苏西故握着手机，看到裴叙的头像出来时，心满意足放下手机。
裴叙更睡不着，刚才发生一切像是做梦。
抬手摸着脸，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倏然清醒过来，连忙关了灯躺进被子里，又迅速地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马上就要过完今天，下意识地点开了朋友圈，一刷新就看到了苏西故那条。
他拍的照片，他眼里的苏西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