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班落地柏林的时候, 正好是下午五点。
飞机上睡了一路的众人，这会儿还是困, 时差倒不过来, 强撑着等托运的行李, 联系主办方的工作人员, 询问接机的车。
苏西故穿着外套，两只手插兜靠在裴叙身上，歪歪倒倒，闭着眼睛仿佛睡神附体。
其他人打着哈欠, 一点精神都没有。
出发的时候有多兴奋，现在就有多疲惫，好在前面这几天柏林的天气还不错，降温要等到下旬, 但基本也维持在十度到十五度。
“行李什么时候出？我快不行了，眼睛快要闭上了。”谢嘉言打着哈欠，走到苏西故旁边，挽住他胳膊，“借我靠靠, 我也不行了。”
其他人虽然困，但还不至于像他们一样。
叶榆北正在和自家队教练说完话, 一回头就看到裴叙一拖二, 苏西故靠着他, 谢嘉言靠着苏西故。
别说，在机场里挺扎眼的。
“我看了下, 我们行李正在下。”叶榆北走到裴叙边上，看了眼闭着眼睛的两人，“你辛苦了。”
裴叙歪头看一眼，笑了下。
“还好，要是真想感谢，等会儿晚饭帮忙带下。”
“酒店还能少得了你吃的？”叶榆北看他一眼，“不过也不知道这次住的酒店餐怎么样，我是不想再回忆以前吃泡面的经历了。”
外出比赛，尤其是出国，酒店餐是什么全看脸。
裴叙挑眉，“放心，火锅低调带够了，到时候便宜卖你。”
“奸商。”叶榆北说了句。
一直闭着眼睛的苏西故忽然开口，“这叫有生意头脑。”
谢嘉言松开他胳膊，指责道：“你这是护短。”
苏西故恢复了点精神，站直看谢嘉言，“嗯，护短。”
他们俩插科打诨，其他人耳朵听着，没打算加入，等行李终于出来才有了点精神，纷纷开始认领自己的行李。
二十几件行李，找了几台车才一块装上往外走。
主办派来的司机已经在航站楼停车区等着，见他们来了，立即上前帮忙搬行李。
“最近天气不好，还以为会晚点，还好没有。”负责接待的是当地华人，“之后你们有事联系我就行，我是负责你们这一组的，这是我同事，我叫顾榕，他是宋麟安。”
郑盛伸出手，对方会意，很快地握了一下松开。
派来接机的车是一辆大巴，坐下他们绰绰有余，连行李都不用担心没地方放。
上了车，大家身上的队服外套都还裹着。
顾榕是个擅长打交道的人，看上去年纪不大，却一路上都没让话题冷场，给他们说了不少这次酒店和场馆的安排，还给两边的教练和随队经理一些日常出行或者是生活需要注意的事项。
苏西故瞥了眼顾榕，又看了眼宋麟安，才窝在椅子里继续闭目养神。
这会儿不比赛不训练，裴叙心思都在他身上，发现他没睡，往下坐了一点，凑到他耳边问：“怎么，你们认识吗？”
苏西故掀起眼皮，“不认识。”
“我还以为你们认识，你一直看他们。”裴叙伸手拉了一下车窗帘，“今天先倒时差，明天再训练，可以吧？”
苏西故抿唇，没反驳。
“后面还有一个月，得找俩熟悉的人，不然有点事找不到人。”
他又不会德语，英语勉强可以沟通。
但保险起见，认个熟脸挺好的。
裴叙失笑，“你想得倒是长远，我还以为你除了酒店和比赛场馆之外的地方哪里都不会去。”
苏西故斜眼看他，“再给你次机会。”
“比赛为重，的确哪里都去不了。”裴叙换了个说法。
这个说法苏西故接受良好，眨了下眼算是放过裴叙。
从机场到赛事组安排的酒店有一段距离，到了酒店，搬行李、办入住，等一群人浩浩荡荡回了房间，苏西故是真的一点坚持不住，草草洗漱就窝进被子里。
裴叙把另一张房卡塞到苏西故队服外套，又把行李箱拖到房间的角落放好，再回头看苏西故，已经把脸埋在枕头里，随时会睡过去。
看了眼放床尾的手机，已经接近晚上七点，这会儿国内正好是凌晨，睡得最沉的时间。
“你不好收拾了。”苏西故转了下脸，看向裴叙，“反正还要住好久。”
收拾了也白收拾，换衣服就会弄乱，只要分类没问题就行。
裴叙也没打算收拾，只是把东西往角落里放，免得等会儿醒来是半夜，不小心绊到。
“我去浴室收拾下。”裴叙往浴室走，忽然停下，若有所思地看向床上还强撑着眼睛的苏西故，“你是在等我跟你一块睡？”
苏西故脸上丝毫没有被揭穿的羞赧，“不明显吗？”
异国他乡，还是完全不熟悉的环境，还有倒时差的buff，找一个熟悉的东西抱着睡，不是很正常？
“你不愿意，那我拿件外套——”
“等我。”
裴叙打算苏西故的话，顺便暗暗想着，把所有外套都放自己那边，不给苏西故拿去当抱枕的机会。
人和外套，势必只能存在一个。
用最快的时间从浴室出来，裴叙径直上了苏西故的床，一点犹豫都没有，把身上外套往另一张床上扔。
“我比外套抱着舒服。”裴叙握住苏西故的手，靠近他。
苏西故已经困得神志不清，直接拉过裴叙的手搭在自己腰上，“隔那么远，你是想中间画一条三八线吗？”
裴叙：“。”
伸手把苏西故揽到怀里，下巴搁在他头顶，完完全全契合的姿势。
“这叫循序渐进。”裴叙低头亲了下苏西故还有些湿润的头发，“头发又没吹干？”
苏西故蹭了蹭他下巴，“已经干了。”
声音有些闷，像是猫睡着之后小声呼呼的动静。
裴叙低笑了声，没有再打扰苏西故睡觉。
这一觉睡得很安稳，从头到尾没有被人打扰，连梦都没有怎么做。醒来的时候，隔着窗帘也能看到外面一片黑，是深夜时分。
房间里打着空调，不过裴叙睡前扯了被子把两人盖住，这会儿倒是有几分冷意。
从被子里伸出手，小心翼翼去拿床头的手机，解锁看了下，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他们睡了快五个小时。
稍微挪了一下被苏西故枕着的胳膊，裴叙单手点开群聊，职业选手群里这会儿安静得很，毕竟有时差。
昨天在候机室，谢嘉言牵头拉的SKU和POG小群倒是热闹，从住进酒店到这个时间，都还有人发消息。
什么都有，关于吃的最多。
谢嘉言不愧是精力旺盛，比他们早醒了三个小时，噼里啪啦在群里发了一堆，从酒店的健身房、餐厅分布到酒吧、游泳池都被摸得一清二楚，备注好了发群里。
最后一条消息是艾特他和苏西故，问他们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睡觉可以管饱吗？
在裴叙看来，谢嘉言是无聊了。
其他赛区的战队陆陆续续也是这几天到，他们算是到得早，所以酒店还比较空。
不无聊才怪。
“……把手机关了，好晃眼。”苏西故伸手去拿裴叙手机，“要么你就开灯，不然伤眼睛。”
裴叙一怔，歪过头看苏西故，“吵到你了？”
苏西故摇摇头，“没有。”
“我什么时候转正？”裴叙忽然问了一句，“今天没有的话，我明天再来问问好了。”
苏西故迷迷瞪瞪听到裴叙的话，睁开一只眼睛，“那你明天再问吧。”
什么转正不转正，彼此心知肚明的情侣间小把戏而已。
不过睡了五个小时，苏西故再怎么困，这个点也睡不下去，翻了个身醒觉，没一会儿就真的醒了。
“入围赛是不是快开始打了？那谢嘉言在干什么，逛大街？”
苏西故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消息，“那人家过他，是跟逛大街一样。”
裴叙蹲在床尾，正在打开行李箱找东西，忍不住笑，“你要不要打电话跟他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