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怡荷当场脸色大变。“爷早已娶妻?!”那她登上皇妃位置的冀望岂不是成了泡影?!
    “还没确定啦!”
    看两人斗个没完,坐在另一张椅上、看得受不了的翠香跳出来插上一句,不以为然的目光瞟向眼神不善的芊华。
    “你说什么?”怡荷反应迅速地转头。
    “我说……”翠香一双美丽的丹凤眼微挑,“芊华所言爷已娶妻的事,只不过是一则她听来的流言罢了,尚未证实。大伙儿先别自乱阵脚。”
    芊华瞪大眼,有些不服气的辩驳,“虽还无法证实这消息的真假,可我认为此事绝非空穴来风!所谓事出必有因,如果没这回事,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流言?”
    知晓是流言,怡荷暗自松了一口气,脸色再次回复先前的骄矜。“到底流言是怎么说的?你何不说清楚点?”
    芊华哼了声,这才不甘不愿地将她所采得的传言道出。
    “传言爷在年少时曾身染重病,群医无策,故而爷的亲娘,已逝的贵妃娘娘做主,替爷娶进一房妻子冲喜……”
    “那名女子如今何在?”怡荷迅速打断她未竟之言。
    芊华瞟去一眼,“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传言说爷痊愈之后,对冲喜的事很是反感,遂丢了休书给那名女子,可却又任那已形同弃妇的女子住在祥云宫里……”这一点她也百思不得其解。既已休离,又为何不将人赶出府去呢?
    “被休离的女子真的还住在府里?”怡荷不敢置信地问。
    “传言是这么说的。”芊华点点头,眼底露出一抹不怀好意,“你若想知道实情,何不自己去找爷问问?反正爷宠你,说不定你一问,爷就毫不隐瞒的告诉你实情了。”终究还是难忍心中的不平衡,她语气凉薄地既是鼓吹,也是嘲讽。
    “我去找爷问问……”心中浓重的疑问令怡荷失了戒心,口中低喃,一脸深思。
    “想问我什么呀?”
    由厅堂门口突然传来弼群温雅的嗓音,声音听来平和轻淡。
    坐在厅堂里的众姬妾一同朝门前望去,个个脸上挂着惊讶,眼底升起惶然。
    爷竟提早回府了?!那她们之前的一席话,岂不全被他听了去……
    “这么见到我,个个全呆住了?方才不是还谈得很热络吗?”慵懒又淡然的温雅语意随着弼群跨进厅堂的身影扬起。
    弼群的嗓音令怔住的姬妾们霎时醒觉,个个起身迎向前去,行礼如仪。
    “爷……”
    弼群在主位坐下,一双看不出真实情绪的眼幢微眯,俯视着脸带惶惑的姬妾们,嘴角突然撇出一抹没有温度的笑。
    “怎么个个都缄默了?先前不是还在讨论那则关从我的流言,还打算问问我的吗?现下我来了,你们怎反倒不说也不问了?”
    众姬妾过了好一会儿,才由他的话语中体会出那隐在平淡一直下的怒火,顿时个个花容失色,心中惊惶,更加噤若寒蝉。
    弼群哼笑了声,“不想说,还是不敢问?”
    不知怎地,他发现自己今日在面对这群姬妾时,心中竟然没了以往的愉悦心情!
    仗着自己的受宠,怡荷略一犹豫后,即大胆上前一步。
    “别的姐妹不敢说,那就由怡荷来问吧!听爷之言,先前在门外已经听到我们姐妹的谈话了?”弼群点头,俊眉挑高。看着她闪着自信的眸子,他竟感到有些好笑。
    见爷并没有因她的逾矩而加深怒气,怡荷心中一阵得意,更加大胆地问出心中疑惑。
    “所以爷该明白,咱们姐妹真的很想知道那则流言的真假,盼爷为我们解答一二。”
    弼群定定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慢慢开了口。
    “原来这就是你们平日所做的事?谈论别人的私事,闲话别人的隐私!依此看来,我似乎对你们太纵容了,才会让你们有空到在主子背后磕牙!”
    “爷……”怡荷登时色变。即使男人神情未变,可她心中却反因他平和的表情而升起一股寒意。弼群看着因他的态度而色变的怡荷,以及其他姬妾脸上诚惶诚恐的表情,一股烦躁感又从心底深处冒了上来。
    “算了!”他突然觉得索然无味。“各自回去自己的住处吧!这会儿我已没心情同乐了!”
    见爷不再追究先前众人谈论他的事,众姬妾如释重负,再顾不得他口中的“没心情”是啥意思,匆匆退出厅堂——其中自然也包括那胆战心惊的怡荷。
    ※※※※※※
    众姬妾离去后,弼群兀自在厅堂里坐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起身离开,随意在内苑亭阁间慢步而行。
    方才她们所谈论的那则“流言”,意外地掀起了他那一段几乎已流逝在时间洪流中的记忆。
    而当记忆回涌时,他才发现自己从没有忘记那被迫娶妻冲喜的荒谬事件——当然,他也没有忘记自己当时因得知娶了一名小女孩为妻时,心中所产生的愤怒不平。
    说实话,若不是今日听到姬妾们提起,他还真是已经忘了这码子事。毕竟当年的“冲喜事件”后,他便因娘亲的过于关心而感到窒息,于是在得到父皇的应允后,他便随着师父离开京城,上山潜修武艺去了。直到娘亲过世,他才回到京城。
    之后,他不时出京为父皇办事,以换取父皇不加予任何头衔在他头上,进而绑住他的脚步。也因此,他更是将久远前那个“幸运”中选,嫁进祥云宫的小女孩给抛诸脑后。
    如果传言属实,原来她还待在府里啊!
    这么说来,这件事他似乎有些处理不当。当初他由山上返京之后,应该立刻丢去一纸休书才是!
    而今,他或许该将这个隐在府里多年的“妻子”揪出来,并“赐”上一纸休书……
    弼群一边思索,一边沿着曲折多弯的廊檐缓步而行。当他耳中传来一阵声,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此刻廊檐前后并没有任何一位仆佣经过。
    他转过头更加仔细倾听,这才发现声响是由前方一座假山后头传出来的。
    他挑了挑眉,也不去寻找阶梯,直接就从栏杆处一跃而过,朝假山走了过去,一查究竟。
    才刚弯过假山,入目便是有些可笑的画面。
    只见一名个头娇小的女子正以“壁虎”之姿攀在假山上,她的三肢紧紧巴着岩壁,余下一肢则是伸得长长的,欲摘下由假山顶横枝冒出的一朵大红花,而她口中的喃喃自语正是先前他所听到的声由来。
    他好奇心大起,不觉向前两步,靠近岩壁,仔细倾听她口中到底在念些什么。
    “千万不能怕,一怕就摘不着了……不怕……等摘够分量就可以下去了……不怕……”
    郁璇小脸发白,气喘吁吁地死命攀住岩壁,全身因恐惧而有些僵硬,可她又不愿就此放弃,于是只有硬着头皮,将手臂尽量伸长,指望能快些完成爬上岩壁的目的。
    她可是整整找了一天,才在这里找到这种小花爱吃的大红花,若不摘个几朵回去,小花就要饿肚子了。
    不过说也奇怪,本来她住的小跨院旁就长有许多这种大红花,可今日她去采摘时,竟然连一朵花儿的踪影也没有……
    弼群听清她的念念有词后,不禁莞尔。
    敢情她是在替自己打气啊!只是这样自我安慰有用吗?
    “你得再攀上去点。这样的距离,任你手伸得再长,也摘不到那朵花的!”见她半晌仍是毫无进展,弼群干脆出声指点。
    攀在岩壁上的郁璇在听到一道男性温雅的嗓音时,身躯不由一僵。
    有人在同她说话?她该不是听错了吧?!
    她不敢相信的转头朝假山下万里去——
    “啊——”当她看清下方真的站了一个男人时,她的四肢突然不听使唤,惊慌地尖叫一声,手脚一软,由岩壁上跌落——
    蓦地,一阵男性气息袭来,她在着他之前便被人接住,随即被拥进一个温热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