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荷心迎进了突然来访的好友锺洁芋,不太明白她脸上那凝重神色的原因。
    两人坐在开放式厨房的餐台两旁,面对面沉默以对,不复以往两人一见面就话匣子关不了的情景。
    凌荷心沉默的看著好友,希望由她主动提起心中不痛快之事;而锺洁芋则是看著凌荷心两眼下那清楚的失眠痕迹及浓浓的憔悴,考虑著是否该照实道明今日的来意。
    凌荷心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著刚沏好的花茶。良久,终是忍不住打破沉默。
    「洁芋,你怎么了?」
    锺洁芋睨了好友一眼。算了,早死早超生啦!
    「我没事。有事的是你吧!」她由所携的公事包内掏出两本杂志往台面上一扔。
    「我有事?」凌荷心眼中冒出疑惑,「我有什么事?」她不解的问,好奇地瞄了台上的杂志一眼。
    「我问你,你最近有跟成昊见面吗?」锺洁芋开门见山地问。
    凌荷心大眼微瞠,心头重重一震,「有……有啊。」她有些迟疑的回道。
    「不会是在一个多月前吧!」锺洁芋紧盯著好友的脸庞。
    凌荷心心中再次一震,半天才艰涩地说道:「你……你怎么知道?」
    「杂志上写的啊!」锺洁芋随手翻开她丢在餐台上的杂志,指著一张占了半页版面的照片,「上头写著你那位亲密爱人成昊,在这两个月公然与『宏发集团』董事长千金范翠茹同进同出,而且也不像以往逃避媒体的拍照……大家都说她大概是成夫人的不二人选。」
    凌荷心屏住呼吸,目光无法离开彩色照片上,那个久违的俊帅身影。
    照片中他眼中的热度是令人如此熟悉,只可惜让他发出这种眼神的人已经不再是她了,他所凝望的是照片中依偎在他怀里的美艳女子……
    心脏先是狂跳,接著紧紧揪缩,心口的疼痛蔓延全身……她再也不能否认,成吴是真的不要她、抛弃她了……
    心好疼……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喂喂!你发什么呆呀!你到底听到我刚才说的话没有?」看著一直低头瞪著杂志的凌荷心,锺洁芋忍不住提高音量的叫道。
    待凌荷心抬起头,却是狠狠的吓了她一跳,因为那苍白的脸庞上竟然是一片泪痕。
    「荷心……」锺洁芋顿时手足无措。
    「我听到了。」直到自己发出哽咽的声音,凌荷心才发觉自己已流下了泪珠。
    怎么会这样呢?自从她在很小的年纪时知道自己这辈子永远也博得不了父亲的欢心後,她就不曾再轻易的流泪来彰显自己的软弱。
    何况她自己也信誓旦旦地说过,如果成昊与她分手,她定会认命的接受,并继续潇洒的过日子……因为她是不结婚的,自然也不能冀望别人能无所求的陪著她长长久久,不是吗?可是,她竟然哭了?为什么?「荷心……」锺洁芋认识凌荷心至今,从未见过她掉泪。她一直以为荷心的生活哲学里是不包含眼泪这一项的。
    「你很爱他?」她抓来一旁的面纸递给凌荷心。
    凌荷心羞愧的接过面纸,直到将脸上的泪痕拭净,才抬头朝锺洁芋憨然一笑。
    「明明上回就告诉过你,我会欣然接受成昊的任何决定,却没想到……
    我好没用,是不?」她吸吸鼻子,水蒙大眼中有著赧然。
    见她不再掉泪,吁了一口气的锺洁芋挥舞著小手,「哭一哭也好。虽然没用到我想贡献的肩膀,但是有发泄出来,心里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她语气开朗地劝慰。
    「嗯。」凌荷心眨眨大眼,点著头。「我没事的。你今天突然跑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摊开的杂志照片上,不过下一秒即迅速移开,心头仍是狠狠的再揪痛了一下。
    「嗯。今天无聊顺手翻了一下杂志,结果就让我看到那个混蛋竟然脚踏两条船,所以……」锺洁芋耸耸肩。今日下午当她看到杂志时,心中直为好友感到不值。接下来,她就跑来这里了。
    凌荷心笑了笑,「洁芋,他没有脚踏两条船啦!他已经很久没有来找我了。」她心中很感动好友的关怀。
    「那么久了?!」锺洁芋不满的叫道。「那上回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说?」
    「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凌荷心睇她一眼。被人抛弃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哪好意思人声嚷嚷啊!
    「话是没错,可我是你最要好的朋友耶!你有事不找我诉苦,又要找谁?!」
    「反正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是吧!」只是徒增伤心而已。就让心底那不曾停歇的刺痛由自己承受吧!又何必让好友替她担心呢?「你能这么想是最好啦!」锺洁芋无奈地睨著好友。就怕她言不由衷,等自己离开後,她再痛哭到不行。那多惨啊!
    「我是真的这么想嘛!」凌荷心反瞪著她怀疑的眼,不依的嘴微嘟。
    「好,好,我相信你。」锺洁芋立刻投降,右手不安分的翻起餐台上另一本杂志。
    「啧啧,这本杂志上写成昊那家伙除了本身有钱外,『达尔』投资公司也非常礼遇他,免费让他住在信义计画区一栋上下各两百坪的楼中楼,还有专用轿车及司机呢!」
    「是……是吗?」凌荷心有些怔仲。这些事她从不曾由成昊口中得知。
    不过他既然有如此舒适的住宅,为什么还肯屈就於她这小小的陋室?「你看,这篇报导就是成昊在自家住处举行来台湾的第一次宴会的情形,而且女主人就是那个范翠茹!所以才会说成昊八成是动了与范翠茹结婚的念头……」锺洁芋看著杂志,口中边转述内容,却在说完才猛然想起自己的不经心。
    「对不起啊!荷心,我忘了你和成昊……」她懊恼的抬起头,看著好友苍白的脸颊。
    「没关系啦!我也好久没听听名人的八卦了。」凌荷心露出开朗又若无其事的微笑。
    会过去的!会过去的!总有一天,这些消息在她眼中会真的只是一则八卦而已。
    「别说这些了。今天既然我跑来了,不如我们一起出外打个牙祭吧!」
    锺洁芋丢开手中的杂志,兴致勃勃的提议。也许带荷心出外溜达溜达可以改善心情。
    「好啊!」凌荷心对好友一笑,同意她的提议。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沾染了油彩的衣服,「你等我一下,我先换件衣服。」她转身走向卧室。
    看著故作开朗的好友,锺洁芋是担心的。她担心荷心并不如她口中所说的那么豁达。
    唉!爱情真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啊!
    落地窗外一片黝黯,落地窗内灯火通明,映出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的身影。轻柔的音乐在室内飘扬。
    范翠茹情难自禁的盯著正半靠在椅背的成昊那肌理分明、引人遐思的胸膛,她拨开已解开扣子的衬衫,小于轻轻抚摸著,绕著他的乳头挑逗。
    「吴,我来你这儿好多次了,好像还不曾见过你的卧室长得什么样呢!」她用不经心的语气说著,小心的在话语中渗入点玩笑的气息。
    原本专心听著音乐的成昊半张开眼,看著面前那由名师设计的发型,脑中突然浮起一头浓密如丝的直发,那触感如丝水滑……
    成昊猛地拉回思绪,记起她之前的问话。
    「我有怪癖,不喜欢让人进我的房间。」他勾起一抹邪笑,语气轻佻的说著,看著她正大胆的伸出舌尖舔舐他的乳头。
    范翠茹是个美丽又聪慧的女人。与她在一起的这段口子,她不强求的态度让他感到无拘无束,而她对於金融的独到见解又与他的观点不谋而合。另外,她在床上很开放、热情,也跟他配合得很好。
    但是,除了这些,他总觉得仍是有著什么缺失,让他的心无法完完全全的满足。即使他承认范翠茹的确是一位在各方面都很适合他的女人,他还是无法认定她就是他今生的另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