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的用词却让她一向天马行空的脑子里立刻列举出来他不愿提及自己“事业”的原因。
    他是特务!目前因为没有任务在身,所以正休息待命中。
    他是某种商业问谠,名为来台湾“观光”,实则另有所图!
    他是某“怪盗”,正一边休假,尸边研究下一个盗猎目标!
    他是……
    “小萱?”见她谈话谈了一半竟发起呆来,贺茗恺心中忍不住有些啼笑皆非。
    即使有意趁此机会透露自己的“职业”,他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嗄!什么?”听到他的声音才猛然回神的农倚萱咧出一个尴尬傻笑,赶紧将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删除。
    “你真的很想知道我的‘职业’吗?”贺茗恺再问。或许他就趁她提起时将“事实”告诉她好了!
    “没关系啦!”农倚萱猛摇手,“如果你不想说就别说,我们只是闲聊,又不是逼问犯人,不必勉强的!”
    “我可以不说?”她的回答令他感到讶异,也有些不悦起来,盯着她的眼底划过一道锐光。
    她到底是没有好奇心,还是根本就不关心也不在乎他有什么样的职业、是个什么样的人?!
    农倚萱根本没有察觉他情绪上的变化,用力点头,加重语气道:“当然,这是你的自由,你有权不……”话才说一半,她突地想起一事,有些迟疑地看向他,“恺,有一件事……”
    或许是因为方才对他的“职业”所做的诸多猜测,一件原本不被注意的事突然跃进她的脑海,让她产生疑惑。
    如果他真的如她所揣想,是个从事“危险”行业的人,那么她心中蓦然涌现的怀疑也有可能不是多虑……
    “怎么不说了?”贺茗恺眉一挑,睇视她欲言又止的犹豫模样,闪着一丝异样的眼神催促着她把话说清楚。
    “我怎么知道会不会是自己太敏感……”农倚萱咕哝自语着,最后还是决定问一下他的看法——反正只是问问,应该无妨吧!
    “恺,这阵子不知道你有没有留意到,我们天境社区大门外头的路边老是停着同一辆车子,里头还坐着两个人。”
    见他摇头,她遂继续说下去。
    “原本我也没有注意那么多,是有一回我无意中瞄到其中一个,人的头发颜色很特别,所以才留下了点印象,之后才发现那辆车子和那两个人三不五时就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她停顿一下,想了想后再道:“那两个人也不知道是无聊没事干,还是另有目的,成天待在我们社区外头鬼混……可若说有目的嘛,那其中一人留着黑白相间、宛若斑马条纹的头发,也太引人注目了……”
    一开始贺茗恺并不觉得她说的事情有什么奇怪之处,更加不知她会提起这事纯粹是因为她将他的“职业”给想歪了,可当他听她清楚描述出那人的头发模样时,他眼神一厉,瞬间变脸。
    农倚萱抬起不解的眼看向他,这才发现他的脸色不知何时竟然变得十分难看,眼中进发着不明所以的忿火。
    “怎、怎么了?”她心头一惊,顿时有些结巴。
    呃……他不会是在生她的气吧?
    贺茗恺没有回答,一双冒火的眼定定看了她好一会见后,突然一言不发地由沙发上起身,旋身直往大门而去。
    “累了就先去睡……”大门关上前,一句不清不楚的话飘进农倚萱的耳中。
    她茫然地看着空无一人的三人座沙发,有些不清楚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到底是说错了什么?
    他这么怒气冲冲地飘离她家会不会有些过分?起码走之前也把原因留下来吧!
    哎,她还是比较喜欢他“不发火”的时候……
    之后,贺茗恺一直没有对那天晚上的情形作出解释,而那夜他飙离她家没几个小时,便又在凌晨时分跑回来和她挤同一张床。
    他一直不说,她索性也就不问,可心底老觉得有些闷闷的。
    就这样,日子又过去几天——
    “看来你这种身材的人要坐进我这车子,还真是有点困难哩!”
    社区的地下停车场里,农倚萱坐在自己小车的驾驶座上,笑看那个再一次努力将自己的长手长脚“塞”进副座位子的男人。
    贺茗恺给她一枚“你才知道”的白眼,嘴巴嘟囔着,“这么小的车子,光是挤在里面就很难受了,哪还会有驾驭的快感……你怎么会选这么小的车子来开?!”忍耐多回,他终于再也受不了地吐出怨言。
    “小有什么关系,够用就好了!”见他系好安全带,农倚萱遂将车子驶离停车格。“车子小除了车价比较便宜,停车也比较方便……你不知道在台北市停车有多麻烦!”
    微曲着长脚让贺茗恺不适地调整坐姿,唇边勾出一抹恶意的微笑。
    “那些都只是借口吧!依我看,你买小车根本就是为了配合‘你’才是!”他故意瞄了瞄她娇小的身材,眼底透出一丝调侃。
    听出他意有所指,农倚萱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狠狠朝他瞪去一眼,嘴上不甘示弱地嘲讽。
    “是喔!高个儿的贺先生,今天还真是委屈您,挤’进我们这种矮人族的车子了!不晓得贺先生是不是有兴趣‘转乘’比较大型的交通工具?我不会介意先载你过去车站的。”
    贺茗恺挑高眉,好笑地听着她那满是刺的回敬话语,忍不住恶劣因子作祟地再接再厉,“我不过是说实话,这也有错吗?”
    “好‘实在’的实话啊!”农倚萱再瞪去一眼,瞥见他故作无辜的俊脸,心中升起哭笑不得的感觉,觉得这个男人还真像只变色龙,每天呈现多种不同的面貌,让她老是有一种跟不上他的无措感觉。
    车子缓慢滑过社区大门,贺茗恺看着农倚萱强挤出笑容和大门警卫室里的保全人员打招呼的“忍气”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真的好有趣。明明她的个性热心又直接,不太经得起逗弄,可他却是乐此不疲,十分喜欢看她那张被他逗得气呼呼的小脸。
    耳边传来他的轻笑声,让农倚萱有些恼怒地转头怒瞪过去,“喂!你这人的个性有些恶劣喔!以看人笑话为……咦?”眼角突然瞄到路旁一颗眼熟的脑袋,让她顿时忘了其他的低嚷,“恺!快看右边,站在那辆黑色车子旁边的人……你说他的头发色彩是不是很像斑马身上的条纹?”
    贺茗恺闻言,唇边笑容一僵,火速转头看向窗外,锐利的目光恰好与一道蓄意投射过来的视线对上——
    他脸色倏变,口中蓦地咒出一句粗话,低吼着,“停车!”
    农倚萱吓了一大跳,不及细想,已反射性地踩下煞车。
    她将车停在路旁,然后才转头瞪着脸色阴沉的贺茗恺,气急地骂出声。
    “你发癫啦?!突然这么大声乱叫!还好我反应快,否则万一吓得我失手,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还有,可以请问你为什么突然大喊停车吗?”
    真是,他又吃了炸药不成?脸色怎么突然变得那么难看?!
    “留在车上等我厂贺茗恺看她一眼,以命令口吻丢出话后,随即沉着脸打开车门冲下车去。
    农倚萱一愣,不解又有些惊吓的跟随他迅速移动的背影看过去。
    只见他很快街到那个“斑马线条”头发的男人面前,大手一把揪住对方的领口,大声咆哮。可惜隔着车窗玻璃,她听不清他在骂什么,不过她却清楚看见对方一点也不惊慌,脸上还微带笑意……她的心中蓦地冒出一种诡异的感觉。
    为什么她会觉得贺茗恺应该认识那个人?
    她尚未厘清心中突然冒出来的疑惑,就见到贺茗恺已经放下揪住对方衣领的手,开始和对方谈起话来了。
    没多久,两人结束交谈,贺茗恺转身朝车子走回来,然后上车。
    农倚萱看着脸色并未缓和多少的贺茗恺自上了车便一言不发地瞪着前方,诡异的行径让她不由得也跟着沉默不语,且也不敢迳自开动车子“惊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