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小乖,我就在想这么乖的小孩怎么打架那么凶。”
    “后来我觉得幸好小乖打架厉害,这样才不会被那些人给欺负。”
    “可是那么厉害的小乖被我养坏了,不过没关系,以后没有人敢欺负我的小乖了。”
    “等小乖出院,我们一起去京大读书好不好?”
    “那也不行啊,小乖这么漂亮,肯定会很招人喜欢的,到时候他们都跟我抢怎么办?”
    “还好我也很厉害,他们肯定抢不走的。”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傅泽琛说了一晚上,喉咙早已发哑。
    房门推开,白洁神色凝重的走进。
    傅泽琛面容憔悴,眼窝凹陷,下巴上也全是胡渣。
    白洁竟有些认不出这是他儿子了,从小仪表堂堂的傅泽琛变得狼狈不堪。
    她承认她害怕了,她怕如果手术失败,她是不是要一次性失去两个儿子了?
    白洁忽然想要逃避,她下意识的退出了病房。
    “阿姨怎么了?”病房外还有几人,林茂见惊慌的白洁,也不免紧张了起来。
    白洁心里前所未有的忐忑,她是白家几代唯一的女儿,从小就是锦衣玉食长大,后来嫁给傅凛,傅凛虽然古板又严肃,但对她也是有求必应。
    她顺遂了四十几年的人生,第一次遇到坎坷,她甚至觉得这个弯她迈不过去了。
    “阿姨究竟怎么了?”冯良等不下去,直接推门而进。
    傅泽琛起身看向门外的几人。
    冯良目瞪口呆的看着短短几日不见就好像也濒临枯萎的傅泽琛,这个眼里无光面色枯槁的人真的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气宇轩昂的傅家大公子吗?
    “究竟怎么回事?”林茂也跟着进了病房,也就看了一眼,也霎时闭了嘴。
    任谁都能看出傅泽琛的强撑,他也像是只吊着一口气,只等萧余咽气,他怕是也会毫不犹豫的跟着去了。
    病房里忽然变得沉重,恍若一个大火炉,把所有人都放在里面煎熬。
    萧余从进入手术室那一刻起,傅泽琛就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两眼一眨不眨的望着那刺眼的红灯,恰如一座雕像,没有生气,没有喜怒。
    “老傅,咱们歇一歇,医生都说了手术时间会很长,咱们不能太消耗体力。”冯良买了一些吃食放在一旁。
    傅泽琛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依旧聚精会神的盯着手术室。
    “老傅你也别担心,里面可是全世界最好的心脏专家,他们的手术率加起来那就是百分之百,萧余一定会成功出来的。”林茂劝说着。
    “是啊,你好歹吃点东西,别萧余出来你又倒了。”冯良打开面包包装袋直接塞到了他嘴边。
    傅泽琛不曾张口。
    白洁颤抖着走到自己孩子面前,轻声道:“小琛你别吓妈妈好不好?”
    傅泽琛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僵硬的抬起头,眼神却是毫无焦距。
    白洁蹲在他面前,泪流满面,“妈妈知道你很难过,可是咱们好歹也要吃点东西,手术才开始,还有十几个小时,你从昨天就没有吃东西,你会撑不住的。”
    “老傅你不是铁打的身子,萧余也不想见你这样,我们吃点东西,然后继续等好吗?”林茂道。
    “如果你实在是吃不下,我们喝点牛奶也行。”冯良又递上牛奶。
    傅泽琛依然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毫无回应。
    “叮”的一声,走廊尽头的电梯打开。
    傅凛径直走来,脸色和这几人也没有什么差别,几乎清一色的惨白。
    “傅凛你快劝劝我们儿子,他这是魂都没了。”白洁泣不成声的哭喊着。
    傅凛走到傅泽琛面前,然后从衣服里拿出一支录音笔。
    傅泽琛眼神闪烁了一下,有些不明状况的看向父亲。
    傅凛道:“这是前几日萧余让门外的保镖交给我的。”
    傅泽琛忙不迭抢了过来,“他为什么要交给你?”
    “他大概是知道只有我不会提前拿给你。”
    傅泽琛不懂。
    “他交代给保镖的话是等他手术失败再给你。”
    傅泽琛的身体猛地一颤,他忽然有些害怕里面的内容,他几乎是自欺欺人的把录音笔塞回了父亲手里。
    “我其实是打算尊重他的想法等手术结束再决定要不要给你,可是我觉得这个选择应该留给你自己,你是听还是不听!”傅凛强硬的把录音笔又塞回了他手中。
    傅泽琛摇头,“他是在给我交代遗言吗?他不是说好了不会丢下我吗?我不要,我不听。”
    他想要摔了这东西,可是一扬起手却没有再扔下去的勇气。
    他怕,他怕连小乖最后的声音都留不住了。
    所有人都站在一旁不敢打扰他,时间一分一秒弹指即逝,偌大的手术等待区,鸦雀无声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