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一面对和魏禹成有关的事情,她便禁不住地手脚发麻,像是被打了一针麻痹身体的药剂,浑身都没有力气活动,连生机都一并被剥夺了,可是如今再听到魏禹成这三个字,即便就是在商议和他有关的事情,那种噩梦般的感觉也已消失不见了。
她自己尚且还没发现,名为“魏禹成”的梦魇已经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周惟深给她的全部安全感。
她心里知道,他在她身后,便是前方有风雨惊雷也没有什么可惧怕的。
半夜下起了雨,雷声阵阵。
宝宝被雷声惊醒了,“哇哇”的哭声甚至透过隔音的墙传到了顾宥缦的耳里。
她迷迷糊糊起床,走出卧室,到了婴儿房。
守着宝宝的月嫂见她起来了,忙道:“太太,宝宝刚刚吓醒了一次,您去睡吧,这边有我。”
“没事,我抱她去睡。”
她自己还迷迷瞪瞪的,从月嫂手中接过小团子。被风雨雷电吓得嚎啕大哭的宝宝,一到了她怀里,哭声便渐渐地弱了下去,好似找到了万全的安全感。
顾宥缦神智只醒了一两分,颠三倒四梦游般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将宝宝放在身侧,然后躺回了被子里。
宝宝睁着眼睛看着妈妈,却看见妈妈打了个哈欠,美美地闭眼睡着了。
她伸出小手摸了摸妈妈的脸颊,摸到了妈妈柔软的皮肤,温热的呼吸,高挺的鼻梁,雷声还在响,但她窝在妈妈的怀里,听不见雷声,只听见妈妈的呼吸声,她自顾自玩了一会儿,然后便也睡着了。
顾宥缦第二天醒来时,看见宝宝躺在了自己身边,懵了好一会儿,使劲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好像昨晚是自己把宝宝抱回床上的。
以往一晚上要醒许多次,不把全家吵醒不作罢的西西竟然也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她的宝宝怎么变得这么乖了啊?
看着她形似周惟深的小嘴唇和小鼻梁,她忍不住又亲了亲她。
知道她要和魏禹成刚到底,周惟深将阿龙派回了国内替她打下手。
阿龙已经跟了他近五年了,比秘书更亲近,顾宥缦也知道他对阿龙的重视。有时周惟深在国内,国外的一些事务甚至会交由阿龙代为出面。
以前顾宥缦以为阿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私人司机,得知他的身世和职业经历之后,她大为吃惊,更是刮目相看。
阿龙生于国外一个中外混杂的小城市,母亲是亚裔,父亲是中国人。他出生后父亲便不明去向,母亲也在他幼时因地方医疗条件过差而死于一场感染。
阿龙进了当地的福利院,没有上到初中便被当地的势力选中成为打手预备役。
他不甘心在当地混一辈子,便又靠打地下拳击打出了名气,再接着,为了钱,他去做了雇佣兵。
这一去,就是十五年。
周惟深是在非洲的一次航运途中认识阿龙,那时候阿龙中文说得还不好,但他有上进心,也不怕被人笑话,拿热武器的手也能拿得住纸笔,虚心找周惟深请教中文,他话少、踏实肯干的性格很对周惟深脾气,问他愿不愿意做他私人保镖。
于阿龙而言,这是他命运转折点。
像这样的有钱人,私人保镖都是由专门的组织负责的,轻易决不会将自己的安危交给一个陌生人,但周惟深信任了他。
老板将他从雇佣兵组织中买断,从此那个亡命徒的阿龙消失了,这世界上只有一个有着正当职业,正常生活的阿龙。
他不敢想自己有天还能过上这样安逸的,不用在刀尖上过日的生活,更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来到中国,来到这个他从未来过的故乡。
和魏禹成的二审开庭在八月中旬,给她收集证据的时间还算宽裕,可是互联网迭代太快,私域信息又封闭,哪怕曾经传得沸沸扬扬的绯闻,如今想要找到源头却是难之又难。
阿龙的到来给了她助力,她头疼的信息溯源只用了他不到两天的时间。
他将往上能追溯到的,和魏禹成有关的证据都交给了她,不仅证据链严密,还都合法合规。没有一定的经验和渠道,是绝对无法这样顺利地收集到这样一些证据的。
识人用人又何尝不是一种能力。身边能有个阿龙,麻烦能少太多,顾宥缦简直都心生了撬自己老公墙角的想法。
和魏禹成的二审开庭当天,魏禹成却没有亲自来,只有他的代理律师到场。
比起第一次的咄咄逼人,这一次对方律师的态度反而和缓很多,顾宥缦已经做好了有场硬仗要打的准备,却出奇顺利地胜诉了。对方甚至没有向法官提出异议。
拿着判决书走出法庭时,顾宥缦比之上次更有种奇异的不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