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者的手已经伸进糯米盆了,裹时候就讲究一个敢想敢做,越满就是越好,没等用稻草绳扎上,就上溢下漏,上下手一堵又没法绕绳了。
    仗着旅行者要勉力维持形象,钟离看了半晌她手忙脚乱的热闹,扭头笑了,看得旅行者想拿糯米扔他。
    在旅行者放下粽子追打他之前,他拿起稻草杆研究一阵,细细地帮她扎了,态度专注小心又端正细致,不像是在裹一个乱七八糟的粽子,倒像是在做什么精致的工艺品。
    旅行者本想闹他一下,让他尝尝看人笑话的“恶果”,但看着那张安静的脸,一下改了主意,湿漉漉的手摸上了他的脸颊。
    钟离并不去躲,只喉咙里发出一声短短的疑音,任由那只手连带着残余的糯米粒一起贴上他的侧脸。
    而后,旅行者点着他下巴,眼神亮闪闪地说了一句:“真好看。”
    钟离不为所动,眼睛都没转一下,稳定地发表着裹粽子感想,“……嗯,与张女士扎的比,还相差甚远,这节日吃食很是有趣,若能借此练习一二,也不失为……”
    旅行者不想听,她这下笑嘻嘻地作怪了,她还记得放低音量,声音小到几乎是气音:“天下第一石头帝君、迟钝怪!”
    惹得钟离无奈抬首,在四周无人注意时,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我知晓。”
    矿物和干花混合的微冷微苦的香气一下子围拢过来,旅行者耳尖忽然有些发热,这下终于能一心一意地裹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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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完粽子已经很晚了,他们带了一些粽子回去,准备隔天煮食。
    这里的粽子最地道的做法是用土灶,在大锅内煮四个小时,焐五个小时,旅行者用煤气灶平替了。
    从早煮到午,还没到时间,粽子的香味先出来了。
    她顿时坐不住了,来回走了两圈,还是把锅盖掀开了,捡出一个就要剥,因为太烫手,只能先一触一触地试探着。
    钟离放下被旅行者塞到手里的智能机,从一道不算宽的厨房门看进去,看她怎么捞出来,又怎么一点点剥出两个完美白糯的粽子,浇上蜂蜜,一口咬下,眯起眼睛吃得很香。
    像是察觉到视线,她扭过头问他是不是想吃啦。
    钟离摇头。
    旅行者这下来劲了,“不吃吗?真不吃吗?很好吃哦!”
    她凑过来,他有些无法形容那时的夕阳、她的眼睛和脸颊,好似和过去没什么不同,又好像截然不同。
    似乎在那一刻,他彻底揭开了某些东西的一角,再也不能借由时间将它抽离。
    他就着旅行者的手咬了一口那挂满蜜糖的粽子,口味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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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煮完粽子的第二天,屋里还是弥漫着浓郁的粽子香味,卖五彩绳、雄黄酒和菖蒲艾条小摊子已经满街都是了,据说不远还有赛龙舟可以看。
    旅行者精力格外旺盛地拉着人,把附近能看的热闹都看了一遍,也从路边买香囊系在腰间,互相把五彩绳系在手上,买了菖蒲艾草抱在怀里准备插挂在房檐下,还用雄黄酒沾湿手指兴致勃勃地点到他脸颊和耳鼻上。
    钟离礼尚往来,也为她象征性地涂抹。
    总之,两人把有好寓意的习俗互相做了一个遍。
    旅行者就算经历种种不可思议,依旧是半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深信那不过是暂时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科学现象罢了,而钟离这个前任神明自然也能察觉到其中并无什么神秘力量存在,也并不推崇人除了自己本身之外的信仰,但依旧一同做了。
    仪式和习俗的意义有时不在于信仰,也不在于灵不灵验,它本身就是全部的意义,是人们对至亲至爱最真挚朴素的祝福,愿所爱诸事顺意,邪祟无染,平安康健。
    正因拥有过伟力,他才知世间万事不能圆满乃是常态,小满已是圆满。
    离开提瓦特,这里是没有璀璨星河的夜晚,微风带来一点水汽和遥遥的虫鸣,小飞虫被路灯迷到晕头转向,空气里有草木和柴烟的味道。
    两人一前一后,错开半步的距离走着,旅行者在他身后左右摇晃,看着地上的两个影子时而分离时而融合,又慢慢踏上前去。
    手指和手指缠缠绕绕挨挨蹭蹭,最终十指相扣,钟离驻足,旅行者笑眯眯地仰头。
    片刻后,地上高的影子渐渐低下去叠上了矮的一个,两个融成了黑漆漆的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
    是这样的,看标题我是端午前想写的,但时间现在十一月了已经orz
    总之,告一段落啦,磨磨蹭蹭,蹭蹭磨磨,算是磨蹭完了!
    劣笔拙文,谢谢大家的陪伴!!下回再见!
    第13章 番外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