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阿月也算沈氏女儿,那形势已经向?着先祖预言的方向?走了,他们再多的作为,也终将是一场徒劳。
    他看向?坐在对面的沈兰台,这几年的征战,让他变得更加坚毅稳重,眉眼?锋锐,气质冷硬。
    他愿不愿意退让呢?沈兰止看不明白。
    蓉城侯继续道:“一个女人有点野心是好的,野心到去夺取天下就过?了,牝鸡司晨,阴阳颠倒,简直就是崩坏道统,祸乱天下。”
    沈兰台叹道:“她不一样,是姑父开祠堂立过?嗣的,是萧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形式上与男子一样。”
    蓉城侯道:“萧扶城自己?开祠立嗣,关起门?来瞎捣鼓的事情?,谁承认了?天下文人书生,以?笔为刀,生时?恨不得将其凌迟,死后也一代一代地把他鞭笞。”
    “立了旗帜的南方诸道都承认了。”沈兰止幽幽接道。
    “你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蓉城侯怒瞪他一眼?。
    沈兰止乖乖地闭上了嘴。
    现在云京形势已经大变,他这除了一张嘴,干啥啥不行的,已经没什么用处了,确实也没有什么发言的立场。
    “祖父,你们为什么都觉得是阿月表妹要做皇帝,不是姑父?”一直坐在那里,静静听?着的沈兰卓,突然插话问道。
    沈兰止意味深长地瞥了瞥蓉城侯手边桌子上的竹筒,心想,其实祖父不自觉地已经相信先祖的预言了吧。
    蓉城侯闻言顿了顿,眼?睛也不着痕迹地往下扫了一眼?,抬眸时?,正好注意到了沈兰止的眼?神,遂伸手将竹筒换到了另一边。
    沈兰止撇开目光,向?外看去,装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沈兰台解释道:“黑云散,明月出,萧主现,这三个字拆解组合之后,正是萧霁月。示意已经非常明显了。”
    “老五,你现在怎么个想法??”蓉城侯发了一通的脾气之后,看向?沈兰台问道。
    沈兰台自然猜得到其中的意思,恭敬回道:“我听?祖父的。”
    蓉城侯点点头?,说道:“云京肯定是要拿回来的,但怎么拿,用什么样的方式拿,还是需要再好好商议一下。北边还有个孟延礼虎视眈眈,若是开战,怕是鹬蚌相争,最后反而让姓孟的渔人得利,到时?候,可?是亏大了。”
    沈兰台道:“我觉得,最好先与阿月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不动兵马,和?平解决,若是能成?,于我们和?两地百姓都是好事。”
    “对,那就先礼后兵,先谈一谈,正好也看看朔北孟家的态度,若是孟延礼先动手,那咱们就是得利的渔人。”蓉城侯赞同道,“现在一动不如一静,谁先和?萧霁月动手,谁吃亏。但是也不能让她被孟家拐了去,将手中地盘拱手让给朔北。她与孟家到底是有一份香火情?,中间还夹着孟二。像孟二这样的男人,有心使些手段,很容易就让女人头?昏脑涨地将家底都掏空了给他。”
    他阴沉着脸,拧眉沉思片刻,侧头?在旁边沈兰止身上扫了两遍,又看了看对面的沈兰卓,心道,比起这些年在战场上刀霜箭雨的老八,游手好闲的老九倒是养得更加灵秀了,风姿更盛。
    “老九,你到云京去,跟在阿月身边,不要让她跟朔北孟家走近了,一旦发现苗头?,想办法?破坏掉。”蓉城侯吩咐道。
    “我?”沈兰止不可?置信道,“两地关系,这等大事,我哪儿处理得了。”
    蓉城侯皱眉叱道:“淮南和?朔北能不能合到一起,重点就在阿月和?孟泽深两个人身上,你这些年流连花丛,练出来的那些本事呢?搅黄这点事儿都办不到,养你何用。”
    “这是其一,再者就是劝说阿月到经州来一趟,大家面对面,好好谈一谈。听?明白了吗?”
    沈兰止叹一口气,有气无力道:“明白了,反正这一趟,我是躲不过?去了。”
    他这个无关紧要的,就是被阿月砍了,于家族也没什么损失,这一趟还真是非他不可?了。
    成?大事者,不是善用人才,而是将每个人都放到合适的位置上,物尽其用,连一条狗都不放过?。
    原来祖父是深谙其道的高人啊,养他这些年,一直在掂量着他的斤两。
    “咳咳咳。”沈兰台咳嗽两声?,说道:“云京那边,现在急不得,只能慢慢来,如今,当务之急是尽快拿下陇右北部,把整个陇右拿下来,才方便建筑防线。”
    “嗯,老八带兵将北边扫扫尾,你留在经州坐镇,派人将留言压下来,不准再传唱那个童谣。”蓉城侯再次看向?沈兰止,吩咐道,“你明日就出发去云京城寻阿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