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打了个电话，叫了一帮西装裤的小弟。
在灰崎困惑的目光下，太宰是这么解释的：“我可是干部哎！出场要有排面！”
好吧，干部的排面，是他肤浅了。
准备好干部出行的排场之后，一行人终于浩浩荡荡出发了。
所以说，横滨市政府真的是很没用。
光天化日之下，黑。道组织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在街上行走，吓得行人纷纷退避，不敢上前。
虽然是自己管辖区域的企业，可走到半路，太宰都忘了地址在哪，还得要灰崎来提醒他。
“如果你说得是德基企业的话，就在前面十字路口左转，第二栋大楼7层。”
“哦，我想起来了！”太宰拍手，“走吧！”
灰崎默默跟在他身后。
太宰到了公司之后，秉承着高层领导要沉默寡言的特质，在德基企业一众管理层面前一声不吭，扮演大佬的角色，由另外一名他的小弟，福冈代表慰问，表示黑手党对他们的重视，并介绍了他们的新人，灰崎祥吾。
末了，再语重心肠地拍拍他们的肩膀，给他们画大饼，让他们努力工作，总有升职加薪的一天。
就很普通。
当然，如果是不加另外一句的话。
“你们的竞争对手已经被我们做掉了，放心吧，你们不会有绊脚石了。”
嗯……虽然有些残暴，但这才像是个黑手党嘛。
不然一路走下来，灰崎总感觉自己像是上层领导下乡做慰问考察一样。
等走到第七家企业的时候，灰崎忽然从后面一众领导中听见了一个喊他的声音。
“祥吾？”那道声音带着一些迟疑，“是祥吾吗？”
灰崎望过去。
喊他的是个男人，灰发，旁边有人拉住了他，小声劝道：“喂，灰崎！你不要命了！这是什么场合你敢乱喊！快回去！”
灰崎……
灰崎祥吾愣神，那个男人不顾劝阻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脸上满是激动之色：“祥吾！真的是你！好多年不见了啊！你过得还好吗？你怎么在这……？”
灰崎仔细从说话男人的面目上辨别，终于从这个圆脸的男人身上看出了一点熟人的影子。
“大哥？”灰崎祥吾恍惚道。
太宰听到这个称呼，顿了一下，眯着眼睛打量这两个人。
听说祥吾有个哥哥，不是和他母亲去国外了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灰崎的表情，似乎也很意外。
这是在【未来】也没有看见过的画面吗？
来人正是灰崎祥吾的大哥，——灰崎修平。
“原来是灰崎阁下的熟人。”福冈俯身恭敬道，“太宰先生，这里人多眼杂，不如请两位去别处详谈。”
太宰点头：“好，让别人都回去吧，结束了。”
福冈道：“是。”
在一处隐蔽的场所里，福冈端上来三杯茶，而后退出去。
修平看向坐在窗口的太宰，有些为难地说道：“祥吾，我们一家人说话，要不要请这位先生先回避一下。”
灰崎淡淡道：“不用。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和母亲在国外生活吗？母亲呢，也在横滨市？”
修平本来有些不满，听到后面灰崎的话，却明显有些慌张，他含含糊糊道：“嗯……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灰崎神情严肃，皱眉道，“在就在，不在就不在，说清楚一点。”
修平哆嗦了一下，索性道：“哎呀，我也不太清楚啊！我自己一个人回国的。她应该还在国外吧。”
灰崎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母亲的联系方式给我，我问问。”
“祥吾，咱们别说这些题外话了，”修平试图转移话题，“你为什么在这种黑……这种组织啊！”他抬眼小心看了一眼那个正看向窗外，似乎没有在听他们说话的太宰，低声道，“你不是应该在上学吗？不念了？那正好，现在你也不缺钱花，我记得妈给你办了一张卡，你要是不用，就给我吧，我有急用。”
灰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
修平看了他半天，越来越慌张，结结巴巴问道：“……祥吾，你怎么不说话？我问你话呢，卡呢？”
“灰崎修平。”灰崎语气冰冷，一字一句问道，“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日野美和子女士，被你扔在国外了吗？”
第24章
暴露
所有人在进入黑手党之后，都会填写一份保密的信息登记表。
而这份登记表填写的内容是，——在自己因工伤死亡后，死亡抚恤金由谁来接受。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作为一个黑。道组织，死亡是一个很常见的事情，尤其是基层的人员，可能一次大型的火拼行动，就会损失几人甚至几十人。
他们是作为炮灰一样的存在，在每次行动时会打前锋，在枪林弹雨中结束自己渺小的生命，而后领一笔丰厚的抚恤金补偿给自己的家人，起码让他们往后的日子不会过得太辛苦。
很多家庭贫困的人，加入黑手党，就是为了这笔补偿。
不管在哪个年头，人命都不值钱。
不然，好好的人家，谁愿意顶着社会上其他人用另类的眼光看待自己？
在填写自己的信息时，灰崎犹豫了很久，写下的是日野美和子的名字。
除了她之外，他也没有什么可以写的人了。
在交表格时，坐在电脑后面的文员将他的信息输入进去，露出一个职业微笑：“灰崎先生，您的死亡抚恤金由日野美和子女士接收，请再次签字确认。在您因为工伤死亡后，我们会将这笔抚恤金打入日野美和子的女士的账户，并提前和她沟通联系，告知您的情况。”
灰崎刷刷写下自己的名字：“好的，谢谢。”
“不客气，灰崎先生。”文员笑得甜美，“还请您为了Mafia，为了爱您的家人，努力活下去～”
时钟再次拨回现在。
灰崎眼前的大哥，正在喋喋不休埋冤他们的母亲。
在国外的这些年好像已经磨平了他的棱角，让他在还没有步入中年的年纪，却已经有了中年人的油腻。
为什么呢？
灰崎有些疑惑。
被抛弃的人是他，他才这个权利抱怨。
“她为什么每次不为我想一下？眼光不行就不要结婚，为什么非得嫁人？没有男人难道她就活不下吗？”修平愤愤道，“这个男人总算是不打她了，可是整天在外面勾搭别的女人，有一次更过分，居然把外面的女人带回来，在沙发上……要不是有几个臭钱……”
想起这事，修平就觉得恶心。
可是他的母亲却不怎么生气，还有心情打发他让他去图书馆学习，自己在厨房里学习新菜谱。
离婚之后，日野的家族就断了她的经济来源，一个不听话的女儿，不要也罢。要不是日野找到了后来的丈夫，可能他们俩早会被饿死在街头。
或许是受够了家庭主妇的苦，日野美和子找了一份工作，在一家日料店做厨师，每个月还能有一些收入，她每次发工资都会把这笔钱存起来。
修平一直以为这笔钱是给他存的。
后来，修平才知道，原来日野挣的所有钱，全都寄回了国内，给了另外一个儿子。发现这件事后，修平大发雷霆。
“祥吾已经判给了那个男人，你还操心他的事情干嘛！有这个功夫，倒是好好想想把你男人的心拉回来！”
修平是个男人，自然觉得男人风流一点没有什么事。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不愿意舍弃这个家里有好几矿的当地富豪。
说不定这个男人一脚归了西，留下的财产还能给他分一点呢？他好歹也是名义上的儿子不是？
日野美和子却这样回答：“算了。他好歹还会给你交学费，这些就够了。我对不起祥吾，我把他留给了那个残暴的男人，我不知道那个孩子还能不能活下去，我得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