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暧昧的气氛被打断,宇明舟转身接茶,嘀咕了一句:“行,你等收摊的……”
    戈荣虽然面上毫无波澜,可思绪却有些飞了。
    飞到了那段校门口有明媚阳光味道的高中生活。
    彼时,宇明舟虽然针对他,但也不是只有针对。
    那时候,戈全华一家子的野心早已展露,眼看戈荣快要毕业,专门找了些混混三番五次地去找事儿。
    一个还没毕业的未成年学生,即便拼着自己的意志力抗到现在,就算能赤手空拳对付同年级故意找事儿的刺头,可面对十来个游手好闲的打手,终究是软柿子。
    冬天的仓库很冷,零下十几度的环境中,戈荣只能反复咬破自己麻木的嘴唇保持清醒。要不是他白天违纪没交检查,晚上被宇明舟追着要,估计会悄无声息地死在那个仓库里。
    戈荣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在他手机反复关机的情况下找过来的,当时清醒过来的第一念头是,这人为了检查简直丧心病狂!
    好在受伤并不严重,匆忙养了两天,他立刻返校参加第二轮复习,备战高考。
    可祸不单行。
    在那之后,戈荣虽然加强了警惕,在身边出现可疑人员时立刻报警,并在被拖拽的路上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但还是被甩到漆黑的小房间中等死。
    可能是因为上次的教训,这次他身上的全部电子设备都被搜走。
    夜深到极致其实是很吵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密闭房间中,戈荣听到过很多声音。
    有老鼠爬过脚边的窸窣声响,也有令人浑身发寒的吐信声,亦有不知名飞虫在耳边扑腾的嗡嗡声。
    那些冰冷的、坚硬或柔软的表面触碰到戈荣的皮肤,让他崩溃地想要逃离。
    可这次比上次还要难以离开。
    戈荣生生撞烂了屋里散发着腐朽气味的木箱,不用看也知道身侧血肉模糊。
    他捡起锋利的木棍,毫不犹豫地砸烂了屋里所有的东西。
    在被囚禁两天半、神情已经近乎麻木时,铁门终于打开,送饭的混混刚看到屋内情形就是一愣。
    戈荣知道戈全华只是为财,在名正言顺地继承所有遗产前暂时不会对自己下死手,因此料到了会有人来送饭。
    趁这个间隙,他用尽体内剩余的所有力量,挥出一棍将人砸晕后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
    他沿路上砸了许多车,生怕再次被抓回去时无一人阻拦,活活烂在那个肮脏阴冷腥臭的小房间里。
    好在,这个地方虽然偏僻,终究还是有人在,在打手反应过来刚追上他时,收到举报的警察也到了。
    戈荣最后一口气快要撑不住,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问父母联系方式,他迟钝地在脑中搜索了一番,报出一串号码。
    他咬紧牙关撑了很久,直到熟悉的松香萦绕鼻尖,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戈荣的逃亡生活是从出院那天开始好转的。
    连他自己都很诧异这样的转变。
    那天他抱着复杂的内疚心情出院,觉得自己是个麻烦精,整天给李叔添乱。
    上次因为他而关停的柔道课至今没有恢复,现在又添上一笔巨额的医药费。
    走到医院门口时正是中午,温暖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他却觉得浑身冰冷,苦不堪言。
    父母的遗产他不会就这么拱手相让,可继续活着也只会给父母的故友添麻烦,对他关爱有加的李叔不该是这个下场。
    宇明舟……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该用什么去感谢。
    他一步步向外挪,步子很沉,眸底变得绝望又坚定。
    他要杀上戈家,戳破戈全华一家的丑陋嘴脸,最好死在他们家里,这样戈全华这辈子都会名不正言不顺,等到他露出破绽,商业对手自然会结果了他。
    他不是想放弃,他只是觉得他恐怕做不到那些事了。
    再这么下去,会被活活耗死。
    与其被温水煮青蛙,一步步折磨致死,不如死得有价值一些,也不会给李叔再添负担。
    可出乎他预料的是,他刚从商店买了把小刀出来,就迎面被两个黑衣西装男拦住了。
    “?”
    他下意识想要避开,却见到一位世家家族的长辈。
    他一脸义愤填膺,上下打量戈荣,神情中写满了愤怒心疼,痛骂戈全华。
    “那个白眼狼真是不要脸!居然敢这么对你!别以为这世道是恶人的!走,我们给你主持公道!”
    “?”
    戈荣一愣。
    他与这位世叔并不熟悉,只是小时候见过几面。
    等他一头雾水地被带到会议厅,才发现里面坐满了人,打眼望去,全是各大世家的长辈,见到他的到来,态度与刚才的老者出奇地一致。
    戈荣落座时很懵,听了一会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