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从脉相上看,您体内的寒毒似乎有所反复,属下猜测可能是因为受伤以后正气不足所至。”
    “有没有人为诱发的可能。”封谕并不想跟他兜圈子。
    云殇迟疑了一下。
    封谕对于这件事的关注点太过敏锐,反而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是……是有的……”
    他也曾怀疑过主上这次寒毒发作有些蹊跷。
    可毒殿殿主是碧落宫的两朝元老,医术精湛又忠心耿耿,他并不敢单凭自已的臆测去随意指摘钟忘葶。
    如今听着主上的话,倒像是也对他有所怀疑的意思??
    “主上恕罪……”
    云殇想了想,面带惭愧的解释道:
    “虽然不排除这种可能,但属下确实无法单凭症状判断出……是否是人为所致。”
    封谕没有说话。
    而是懒懒的闭上双眼,放任自已向着床榻间靠去。
    周围很静,两世的信息在他的脑海中相互交融。
    犹豫再三。
    他还是决定暂时放弃追究此事。
    钟忘葶,这个男人不仅有恩于前任宫主,又在碧落宫效力多年,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并不适合打草惊蛇。
    更何况,只要自已将人盯紧了,他是人是鬼早晚可以见到分晓,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想到此处,封谕淡淡的对着云殇抬了抬手:
    “退下吧。”
    处理完眼前杂事,他终于能腾出时间见一见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男人了。
    不知为何,往生崖一别,这种想念尤为迫切:
    “让云铮来见本座。”
    “主……主上……”
    云殇怔了怔。
    罕见的并没有立即领命,而是突然俯下身,面色苍白的叩拜在地毯上。
    或许是太过紧张的缘故,那挺得笔直的脊背竟微微有些颤抖。
    封谕接任碧落宫以来,一向独断独行,最忌讳手下之人公然忤逆。
    此刻他虽然没有说话,只是面沉如水的看向男人,心中却早已悄然泛起一丝薄怒。
    “主上,属下斗胆……求您饶云铮一命。”
    封谕微眯着双眼望着云殇。
    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便在寝殿静静蔓延。
    云殇跪伏在地面,双手紧抓着眼前的金丝绒毯。
    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
    他知道。
    自已公然抗命的行为一定会触怒主上。
    但他此刻却顾不了那么多……
    主上现在就要提审云铮,却不知那人已经身受重伤,再也禁不起任何酷刑。
    仅仅是随口一个责罚,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封谕原本对于他的顶撞十分不悦。
    可忽然从他嘴里听到云铮的名字,怒意竟在不知不觉中消退了几分。
    饶他一命?
    封谕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云殇。
    自已分明是让他传云铮进殿,又不是让云铮去领死……
    他为何这样不管不顾的急着向自已求情??
    “哦?”
    封谕挑眉。
    扫了一眼这个为云铮冒死求情的人,“说下去。”
    “是……”
    云殇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继续道,
    “云铮昨夜是负责巡查整个碧落宫的影卫,确实有失职之责。”
    “可他不仅为主上挡下了叛徒云海的偷袭,还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生擒了刺客……”
    男人顿了顿。
    或许是因为太过紧张,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变得有些哽咽:
    “如今他伤得极重,从昨夜勉强跪到现在已属不易……”
    “若主上再对他用刑,只怕他会受不住的……”
    伤得……
    极重?!!
    云殇的话让封谕心中一凛。
    他想过无数种重逢的样子,却独独没有这一种。
    上一世遇刺后,他不耐于处理这些琐事,也并没有对钟忘葶起疑。就把一切事务全权交给了云翼,自已安心在扶光殿养伤。
    现在想来,之后确实有月余时间没有见到云铮。
    碧落宫规矩严苛,云翼没有徇私的可能。而云铮虽然有功,却也难免失职的责任。
    无论怎么想。
    他都根本无法逃脱这一场酷刑……
    封谕的神色突然阴沉了几分。
    一个为了护主而身受重伤的人,最后还要被拖去行刑。
    心里一定很痛吧?
    封谕极力掩饰着心中懊恼,可是胸口间涨满的酸楚却让他看起来冷得吓人。
    “退下吧。”
    封谕垂落在榻间的手指紧紧攥着锦缎床单,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
    云殇却仰脸望着男人,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主上他……竟然没有责罚自已??
    可是看他此刻满脸阴郁的样子,又并不像要施恩免刑的意思……
    “主上……”
    “退下——!”
    封谕的声音冷得刺骨,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云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