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快住手!”喀万驿的守卫冲到那边去。
    真好奇跟过去看一眼,发现守卫们走向的那个位置围满了人,随后他们人一来,吃瓜人群被迫遣散开了。
    原来是有人在打架,身着镀金旅团服饰的有四名,都对着一个失去了反抗力的少年打,似乎在抢夺他怀抱里被裹住层层布条的长武器。
    然而不管对少年怎么拳打脚踢,他都不肯松开手,始终死死地护着。
    此时的天气很闷,像是要下雨的节奏。
    喀万驿是很少下雨的,这场雨下得却来得突然,天空中电闪雷鸣,如倾盆般倒下。
    由于是暴雨的缘故,加上喀万驿的守卫也来了,镀金旅团也只好作罢,没有再对少年怀里视若珍宝的武器下手。
    “是三十人团的人,快走!”为首的人在喊撤退。
    “可是这把刀……”
    还有人犹犹豫豫,伸手要去拿,却被领头拍了一脑壳,“一把稍有些年份的破刀而已,不要了!”
    在三十人团的守卫们都到达时,镀金旅团的人一溜烟地跑了,跑得较慢的,索性抓了三个回来,有一个跑得快的就没被抓到。
    三十人团喀万驿的小队长阿米尔似乎跟护刀的少年很熟,他将少年从地上拉起来到一边能挡雨的屋檐下,关切地问他有没有事。
    确定他只是受了皮外伤后,脾气一来就骂了他一顿:“你小子,为了把刀连命都不要了。好不容易才出了遗迹,在喀万驿要更小心才是!”
    少年感到抱歉:“很抱歉,让您担心了,但这把刀很重要。”
    阿米尔叹气摇头:“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刚才的行为太危险了,他们刚才有四个人,你就一个,还好你耐打些,换别人早就打骨折了。”
    少年清澈的眼眸在雨中的冲刷下更加澄澈透亮:“我没关系,谢谢您。”
    真在很远的地方看着,被妮露催促着回去,她却不肯走。
    等人群都在找避雨的地方散去的时候,她才看清了少年的脸庞,立刻淋着雨飞奔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阿散!”真没想到被打的人是散兵,怎么可能了,他武力值那么高,不可能被打的,一定出了什么意外了。
    而且,头上能遮雨的大圆帽也不见了,全身淋得湿漉漉的。
    真松开了手,看到他白白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刀痕,就难过问道:“你怎么会被打成这样?还好吗?”
    但散兵没有像往常那样说她来得慢或者怎么样的,眼神也变得不对劲,比以往更柔和,看向她时,也带着几分尊重。
    散兵双手把裹住长布的刀恭敬递上:“这是您的刀,让您失望了,抱歉,没能及时交到您手上,还让刀缺了一个口。”
    “诶?”真睁大了了双眼,震惊不已。
    “什么鬼?”阿米尔看不懂这两人在做什么。
    妮露这时候也撑着伞跑过来了,她左看看真,右看看散兵,像静止了一般,气氛怪尴尬的。
    最后她说:“要不先找个地方烘干身上的衣服,避避雨?”
    这雨不是一般的大,雷声不是一般的响,即使在雨林深处,也很难遇到这么大的雨,何况是在雨林边缘的喀万驿,天气太不正常了。
    他们就在一旁的小饭馆坐下,饭馆老板给几位拿来了火炉,换下湿衣服上面烘干。
    见他们是认识的,阿米尔就把事情的经过缘由都说出来。
    阿米尔说他在沙漠追击一个镀金旅团的时候,不小心掉下了一个遗迹当中,被里面的机关困住了好多天都出不来。
    他每天呼救,到快要饿昏了的时候,是这位在沙漠中行走的少年听到了他的声音,不仅给他找来了水和食物,还花了不少时间找到了外部的机关,把他解救了出去。
    回到喀万驿后,少年没有要求报酬,也不要感谢,就只是问了一些有关镀金旅团的问题后就走了,态度极其冷漠,与如今对比天差地别。
    “事情就这样了,这小子在沙漠中救过我,直到刚刚才重新再碰见他,没想到他的性格跟原来的不太一样了。”阿米尔都在喀万驿做了那么久的佣兵小队长,还是第一次见这怪人。
    真沉默着,感觉这都是自己的错,她不应该只想在须弥城玩而不跟着一起去的,不然散兵不会变成这样。
    宁愿挨打也不愿意对镀金旅团出手,失忆的可能性很大。
    “谢谢你,我明白了。”真扭头看正坐得端正且乖巧的散兵,很不适应。
    应该要早点交代,不要在雷雨天使用那把刀。
    可是沙漠哪有雷雨呢?
    刀有缺口,不太可能是人为弄坏的,或者是什么大型的机械怪物也在抢夺刀,然后不小心弄坏了。
    “诶?真小姐,我好像还是没听明白。”妮露茫然。
    “这么专业的问题,就得去问问须弥的学者了,我也搞不懂。”阿米尔也很糊里糊涂,像是这把刀是什么宝物似的,有复杂的设定。
    真再拓展解释一下:“简单说,这把的确是我的刀,也许是与雷霆的共鸣太过强烈,导致他被电流击中了,我猜是这样。”
    说到被电流击中,妮露和阿米尔瞬间就懂了。
    后面又聊了一些话,等雨停了下来后,阿米尔回到了佣兵小队里,妮露则把今天采购的东西放在一只驮兽身上,贴心地让出了一个不装货物的驮兽让真他们两个坐。
    “将军大人,我们现在是要回去了吗?”散兵如懵懂的孩童,目光都是不带一丝杂质的。
    本来真就已经记不清很多事情了,这家伙还来搞这出,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拿着这把刀,似有电流在流过,麻麻的,但是对她来说无碍,总之能找到就好了,虽然有缺口……
    真把刀绑在腰上打死结,坐上驮兽向散兵伸出手将他拉上去,说:“辛苦你了,阿散,我并不是将军,叫我真就可以了。”
    散兵的眼里充满着惊喜之色:“您给我起的名字是阿散吗?”
    真摇摇头,表示并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她微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之前说在愚人众的代号叫散兵,我就一直叫你阿散了,不好听吗?”
    之前真只认得他是那只蓝紫色的猫猫,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不管他变什么样,都让人觉得亲切,适不适应暂且不谈。
    “谢谢您,我会好好珍惜这名字的。”散兵也笑着点头,笑容不是平时那种“你犯事?”了那种感觉,而是很纯粹的,愉悦开心,心满意足的笑容。
    看到他如此纯良的一面,真反而更有愧疚感:“反正你没事就好,我以为你很能打就没关心过你,以后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行动了。”
    与其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稻妻主城,天守阁。
    整个鸣神岛紫云密布,恐怖的威压如同即将降临灾厄的雷电,仿佛整个天空和大地都是黑暗的紫色。
    镇守森林的狸猫瑟瑟躲在神坛的地洞,狐狸们和其他动物也逃荒至更远的鸣神大社,请求宫司的庇护,已经进入稻妻城中的海祇岛反抗军正在快速向天守阁前进。
    因为天守阁内,即将要进行一场决定生死的战斗。
    其中在场的,就有此间最为殊胜,最为恐怖的化身雷电将军,与其忠实的随从九条裟罗,以及外乡的旅人,愚人众第八席执行官女士。
    御前决斗,在稻妻古来有之。
    堂堂正正地决斗过后,便是死在将军的刀下也不能有怨言。
    “我要向你,发起御前决——”旅者的声音坚定,已做好了跟女士在雷电将军面前决斗的准备。
    可是下一瞬,他的决斗申请还没说完,就被雷电将军驳回:“等一下。”
    身边的九条裟罗疑惑:“将,将军大人?”
    一旦发出御前决斗,就没有反悔或喊停的机会,今天女士和旅者必须得死一个,将军为何如此反常?
    然而雷电将军接下来面无表情的一句话,更让人无法摸透:“今天就到此为止,你们,离开天守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