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容严肃，望着水镜中的商音一言不发。
“戚掌门，你看我们要不要传音将戚小女唤回来？”
他抬手示意，“不必，且再看看。”
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空桑地界作祟，可见不是一般人。
有人心中不免为商音感到可惜，父亲对她不管不顾，还要拿她做捉妖的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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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音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这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最后在一棵几人合抱的树下看见昏厥的时令。
“师姐！”她大惊，快速跑过去，周围都是惨死的仙门弟子，惨状各不相同，有的没了脑袋，有的被挖空了肚子，露出鲜血淋漓的内脏，有的被挖了心，如同一场屠宰盛宴。
“师姐醒醒！”商音扶着时令的肩膀摇了摇，见她没有要醒的迹象，抬手给她输入灵力，戚今月的修为在她之下，灵力微弱，输完灵力商音的脸色很不好，时令依旧不见醒，不得已只能将她背在背上原路返回去找谢清迟和燕舟。
她走了之后，那棵树上一团黑气散开，少女坐在树干上，揪着辫子，看向商音的眼神一言难尽，“这是怎么回事？没用么？”
一只鸟飞到她肩膀上停下来，“圣女，我们该回去了。”
少女的辫子被她玩打结了，偏头看了眼鸟，不耐烦地道：“我不是你们的圣女，到底要我说多少遍？”
鸟低头啄了啄她的肩头，少女一把将它挥开，“知道了知道了，等我救出哥哥，一定要你们好看！”
话罢，她便转身离开。
商音背着时令走的很慢，下过雨的地上很滑，几乎每走几步就会磕绊一下，还有好几次都摔倒了，身上被泥裹着，狼狈又可怜。
“今月……你放我下来吧。”时令气若游丝的声音传来。
商音惊喜道：“师姐，你醒啦，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时令的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热气喷洒在她的颈窝，说道：“其他的师兄弟们呢？”
商音抿紧了唇瓣，似乎不想说，低头看着面前泥泞的路，小心地走着。
时令闷闷的声音传来，“你不说我也知道，是我害了他们，那只妖本来是要杀我的，他们是为了救我……”
商音往前走了一段才出声：“师姐还活着，他们就没有白救，等找到谢师兄回头再去找那妖给他们报仇便是。”
时令轻应声，稍微安静了一会。
商音走的越来越慢，给时令输灵力导致她自己有些体力不支，如果这里有第三个人在的话她也想晕倒。
她一路上做了很多记号，不少的树被她用剑划了个十字，方便快速回去。
背上的时令似乎是恢复了些许元气，说话也不再是有气无力的，“今月，我自己能走，放我下来吧。”
“你受了伤，走起来慢，”商音把她往上颠了颠，“我刚才数了一下，还有三棵树我们就到了。”
“好。”
……
谢清迟跟燕舟联手，两人将蛊雕围住，他吸引蛊雕的注意力，燕舟化万剑，每把虚剑都承载着汹涌澎湃的灵力，自上而下如剑雨一样落在蛊雕身上，一声痛苦的长鸣响起，谢清迟以血画阵，蛊雕被困阵中，剑雨带来的疼痛让它承受不住，心口的魔气涌出。
谢清迟大喊一声：“小心！”
燕舟身体快速翻转躲过攻击而来的魔气，嗤笑道：“可笑。”
万剑归一，他悬在空中，长剑立于身前，双手捏觉，一滴血从他眉心飞出来，融入剑中，蛊雕还在展翅发疯，双眼通红，全身上下都被魔气笼罩。
燕舟腾出一只手，凝聚起一个拳头大小的潋滟光球，将它递给谢清迟，声音又冷又平静，“谢师弟，替我交给戚姑娘。”
谢清迟接着那颗光球，听见这声“谢师弟”有些怔然，燕舟剑术高超，总是独来独往，他小时候刚被领上山，剑都拿不稳，偶尔来空桑传达师意的燕舟看见总会提点两句，却从不与他师兄弟相称，后来渐渐长大，燕舟修道成痴，动不动就闭关，两人见面就少了，他的剑法全靠燕舟偶尔的提点和古籍书册。
他感觉悬在掌心的光球在发烫，他看着燕舟，“你要做什么？！”
燕舟一如从前，不该说不想说的一句都不多说，强烈的剑光亮起，带着浓重的风雪气，“砰”的一声炸开，瞬间满天莹光如落雪。
谢清迟知道了，他跟魔化的蛊雕同归于尽了，蛊雕和他一起消散。
他愣在原地，这里只剩下他和昏死的同门。
“师兄？”
商音背着时令走来，喊了喊他。
“蛊雕死了吗？燕师兄呢？”她看了看周围，没见燕舟的身影。
谢清迟走来，把光球递给她，“燕师兄跟蛊雕同归于尽了，这是他托我转交给你的东西。”
商音放下时令，接过光球，谢清迟扶着时令靠着旁边的树休息。
那颗光球在她手上跳动了没两下就被她吸收了，一股熟悉的力量进入身体，在全身游走。
这是——
她的神力。
燕舟怎么会有她的神力？
她不得解，走过去捡起燕舟的佩剑，上面的白色剑穗染了血，剑柄的尾部雕刻着三朵簇拥在一起的花，商音擦掉上面的血迹，将它收进剑鞘。
“谢师兄，时令师姐，我还有事，先走了。”
时令看了眼谢清迟，对商音说道：“今月，境中妖物众多，你不要一个人，我们在一起比较安全。”
商音面带微笑，心道：你们两个都伤成这样了，带着真的不是拖后腿吗？况且你们是主角，你们应该在一起才对，我跟着算怎么个事儿啊？
她随随便找了个借口，“我一个人可以的，你们放心吧。”
说完不顾两人的劝阻执意离开。
水之境大的离谱，那只骷髅妖竟然能从千里之外的云雾山将凶兽蛊雕引到水之境来想必大有所图，之前她跟着自己，那所求的肯定也是自己，但是她现在都孤身一人在这里转了这么久，别说骷髅妖了，就连魔气都难以察觉到了。
她靠着一棵树叹气，莫非是她想做的事情已经完成，然后自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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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之境外，几位掌门和门主聚集在水之境入口处，地上摆放着不少弟子的尸体，他们都表情凝重，惨遭不幸的一共有五十六名弟子，四大仙山各有一些，不过蓬莱居多，其余的弟子全遭召回，受了伤的谢清迟和时令也不例外。
“是何种妖魔竟有如此神通，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杀人？”
元溯真人自徒弟与那凶兽同归于尽死后开始就没再说过一句话，脸上悲痛难掩，这是他这几个时辰以来说的第一句话。
众人看着那些奇异的伤口，都没有头绪，除却伤口上妖魔独有的气息，简直就像是仇人上门寻仇拿刀一通乱砍造成的。
水之境里的妖魔邪兽都不足以有这番能力，而且入境之前给每人都发了通灵玉牌，一旦遇到危险可以呼叫同门或者是驻守在境外的门主帮忙，再不济也能毁坏玉牌发出紧急求救，可看这些人的玉牌，都是完好无损的，能在一息之间将这么多人杀死可见不一般。
若非是难得一见的大能，那便只有魔尊了。
先前魔尊逃出锁魔渊，是谢清迟和燕舟一力担保不会有事众人才没有兴师动众的大肆搜寻，只是暗地里寻找魔尊踪迹，此番看来，便是不得不重新令魔头伏诛了。
几位掌门心如明镜，忍不住啐了一口：“这厮当真是歹毒！”
啐完他又问：“可现在我们并不知道魔尊在何处，他若是回了万重山，那我们便再难将他抓回来了。”
“看守万重山的弟子今天早晨才传信回来，并未在附近见到魔尊的踪影，想必是没有回去的。”
人群中，有个瘸了腿的弟子撑着剑往前蹦哒了两步，“我，我知道魔尊在哪。”
说完几十双眼睛都落在他身上，蓬莱掌门摸着长长的胡须道：“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