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卸下隐身符，出现在众妖面前，红色的裙子是这里唯一的一抹亮色，长发翻飞，看向旁边问道：“云桑在哪？”
商音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说出的话也没有一丝温度。
“你，你是谁？！”
“我是谁？”商音看着它，歪头一笑，“没想到时隔五百年，你们竟然把我忘了。”
她说完，立刻就听见有妖说：“是姝瑶！五百年前把我等和魔尊封印的就是她！兄弟们，报仇了！”
它嚷嚷着往前冲，身后也跟着不少长相奇怪的妖，手上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有狼牙棒，有铁锤，有锁链，甚至还有锅铲和菜刀。
商音不想跟它们浪费时间，十分冷静地又问了一遍：“云桑在哪？”
“就凭你也配询问圣女的行踪？”
看着那个冲在最前面的，她略有一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拿出一张符纸夹在指尖，右手凝聚神力在上面画了几笔，在它们冲上来的一瞬间扔了出去。
“离火，焚！”
商音的嗓音轻温，像是雨后甘霖，清澈清晰。
黄色的符纸带着蓝色的火焰在空中分为数十张，落在那些妖怪身上立刻燃了起来，惨叫声响了起来，这一场景立刻就吓退了后面想要再上来的妖怪。
被焚烧的妖成了一怌黑灰，内丹在里面发亮，商音踩着内丹往前走，“咔嚓”一声粉碎成了渣。
她面无表情，声音冷淡，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我问，云桑在哪。”
她往前走一步，围着她的妖就往后退一步。
“不说是么？”商音再次拿出符纸，“不愿意开口那就永远都别开口了。”
符纸飞掷出去，沾上最前面的妖，这次焚烧的速度比刚才要快多了，不过一息就成了灰。
不一会天上开始电闪雷鸣，乌云笼罩了整片天，商音扭头看了一眼，微微蹙起了眉。
要再快点了。
她又拿出了数十张符纸，全数扔了过去，火焰亮起时几乎照亮了整个妖界，商音踏着火焰去了妖界最深处，在半路就碰见了云桑。
“神女好大的脾气，不若将我这妖界都烧了罢？”
云桑穿着一身橙黄色的裙子，双手把玩着发辫，光听声音都觉得是个娇软柔弱的女子。
商音看着她，问道：“他知道你要拿他去填献祭阵吗？”
云桑“咯咯咯”地笑起来，声如银铃，“不知道呢，不过没关系，明日我便会告诉他了，他能为了哥哥去死也是他的荣幸。”
商音拿出浮生镜，将其化作两柄短剑，眉眼凌厉，道：“你没机会告诉他了，今日我就要你跟他一起死。”
说完不等对方有反应就冲了上去，像一支离弦的箭，带着冷寒的肃杀气息，一瞬间妖界连空气都冷了不少，隐隐有着霜花落下。
云桑的一双玉手化作尖锐的爪子，双手交叉放在头顶，挡下了第一剑却没挡住第二剑，左手被削掉了四根手指，她退至一旁，等待手指重新长好，然后又迎了上去。
“姝瑶，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们？”云桑声音嘶哑，“若不是你，我与哥哥也不会分开数百年未见。”
商音冷嗤一声：“五百年没见而已，世间有多少人因为你们阴阳两隔？你说出这种话不觉得好笑吗？”
“况且你别忘了，就连你的家人都是被他杀死的，你再看看你这副样子，难道不是拜他所赐吗？”
带着风雪杀气的剑朝云桑横扫过来，她被打退，重重砸在墙上，身上的裙子已经成了一块破布，稀稀拉拉挂在她的白骨上，白森森的骨头丑陋至极。
她趴在地上，身上的骨头散了架，但是极快的又重新合组在一起。
家人吗？
她的家人明明只有哥哥一个人，哥哥才是她的家人！
闪电划过，周围的一切都在被刚才的一把火笼罩着，商音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上的剑干净如新，她抬剑敲了敲云桑的头颅，说道：“你打不过我的。”
云桑的头骨被她敲得“梆梆”响，她抬起头，笑着，“我当然知道打不过你，且不说你只有一半神力的时候我看见你就要跑，如今你全盛时期，我打不过很正常。”
“不过你有一点说错了。”
商音蹙眉，“什么？”
“因为我是女婴，所以我的出生遭人厌弃，你所谓的家人将我扔在乱葬岗，若非是哥哥，我已经死了，”她低头看着自己满身的白骨，笑了起来，声音凄惨，“哪怕我变成现在这样，也是我自愿的，你们都说他是最邪恶的存在，但是他之前跟我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人生于世，绝非自愿，”云桑说完，亮出利爪朝商音扑了过去，“你去死吧！”
“以卵击石，冥顽不灵！”
商音退后数步，站稳捏诀，双剑立在她身前，分化为数千把，每一把上面都有符篆在流动，她像一只小凤凰冲了过去，速度快到没人能看得清，带着数千把剑直接贯穿了云桑的身体。
她的骨头碎成了数不清的小块，因为只剩下一副骷髅架子，所以连死的时候都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甚至一滴血都没有留。
云桑还在拼命重组，最后却也只组起来了小半个身子，肩膀一下的都碎的太厉害，有的甚至都成了粉末。
商音再次站在她面前，眼神带着一点怜悯，“听说过万古伏魔阵吗？”
云桑用两只空洞的眼睛看着她，支支吾吾道：“你，你竟然……”
“是的，所以你的献祭阵注定不会成功。”
“万古伏魔阵要压阵者生生世世的轮回做代价，姝瑶，你心真狠，比我父母还要狠。”
商音蹲下身，“你死了，现在轮到里面那个了。”
她站起来，转身要走，裙摆却被云桑咬住，“等等！”
“你已经没有活下来的希望了。”商音皱着眉，时间已经不多了，这个妖界今天她是无论如何都要踏平了的。
“我知道，我想请你帮我一件事。”
“你说。”
云桑看向后面一座漆黑的殿宇，喃喃说道：“你说得对，我确实没有告诉他我要用他填补献祭阵，我求你，别告诉他。”
“我说了他就会信？”
“会的，”云桑说：“你把这个给他，应苏是个蠢货，他会信的。”
那是一个发着光的紫色珠子。
珠子落到商音手心，有些滚烫，这是她用尽所有力量藏了数百年的东西。
“你知不知道我也会杀他？”商音捏紧手里的珠子。
云桑的头颅重重搁在地上，发出“昸”的一声，没了动静，声音变得空洞飘忽，带着山谷间才会有的回音。
“我知道，你不仅会杀他，还会将妖界夷为平地，但是跟我已经没关系了，我骗他的太多了，不能一桩桩一件件都遮掩过去，这个是他最想要的，希望他别怪我。”
说完地上的白骨就成了一堆灰，随风飘散到了各处。
商音低头看向手里的珠子，她这才知道是什么，据说妖魔成亲是需要祭血于两人命脉之处，若有一方感情不真，命脉便会在其体内逆流，直至死亡。
应苏想要跟她成亲，而她却在临死前才拿出这滴血。
商音抿了抿唇，往里面的殿宇走去，这座殿跟魔域的那座玄金殿极为相似，想来是云桑跟随魔尊在魔域住了许久，应苏为了让她住的习惯，所以照做的。
妖界的妖都被她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其余的也都被云桑丢进了沧海，所以一路上都畅通无阻，推开沉重的殿门，里面只有一条道通往最上面的王座，两边都是黑漆漆的水流，里面有不少怨灵。
商音抬头看过去，上面坐着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少年，少年闭目靠在椅子上，白皙的手搁在桌子上，旁边有一把玄铁剑。
他睁开眼，看着商音，“你来了？”
应苏长得好看，有种人间书生的孱弱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