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想成为她的小鸣凤,要疼他宠他可以,但得当他是个男人来爱。
    离开她的唇,手指仍恋恋不舍描绘小巧唇形。
    “假戏真做,你要有所觉悟呀,晚艳。”
    这场戏,从一开始演起,他就没打算结束,而皇城内的众人也都不认为如此盛大的册封大典是诓骗人的。
    只有莫晚艳以为李鸣凤对她做的一切都是虚伪作戏,还笨拙又认真地扮演她的“艳贵圮”,陪他赏花,陪他喝酒吟诗,喂他吃葡萄,帮他捶捶脚——只不过她只捶过那么一次,李鸣凤就以“舍不得”她劳动为理由,不肯让她再抡拳敲打他的脚,实际上是他还不想被打残两条腿。甚至她还熟读好几本以宫廷为背景的杂册书籍,立志逼真演到让他成为从此不上早朝的昏庸国君。
    她的努力有目共睹,众人认定她是以美色诱惑李鸣凤成功的狠角色,而李鸣凤独宠她一人,同样亦是不争的事实,在皇城的御花园里,时常可见他挽着艳贵妃,身影流连花团锦簇间,他偎着她,说些私密体己话。
    艳贵妃受尽皇恩专宠,一连半个多月,君王不曾舍得离开她的温柔乡芙蓉帐,甚至夜夜钦点她伺候,如此一来,内定的皇后人选穆文筝地位岌岌可危——这是外头传开的耳语,有人同情着穆文筝,也有人等着看场好戏,等着看大权在握的穆无疾,如何处置莫晚艳这名与女儿争男人的妖女。
    “夜夜钦点艳贵妃伺候?”
    错误谣言引来李鸣凤失笑。
    此时的他,双手正勤劳地按着莫晚艳要他再高一点再左边一点再右边一点再用力一点的背部穴位,嗯,到底是谁伺候谁,实在是有待商榷。
    实情应该改成——
    他夜夜钦点艳贵妃来好生伺侯讨好才对。
    “对对对,那边再捏一下,呼,好舒服……”她闭着眼,享受一围之君的“宠幸”。
    “晚艳,穆宰相说,要将穆文筝也送进宫来,说是让她学些礼仪应对,但我想,大概是那些蜚短流长让他心生警戒,所以开始采取行动。”他边服侍她,也没忘了跟她提正事。
    莫晚艳闻言,睁开眸子。
    “也就是说……我快要跟她正面交锋了?”
    “是呀。我没办法时时刻刻守着你,你自己要小心为上,还有……别和穆文筝发生冲突,毕竟也不好让她察觉咱们俩的计谋,低调些好。”作戏归作戏,还是得小心顾着穆文筝的人身安全,穆文筝娇滴滴的,挨不住莫晚艳一根指头。
    “我知道,我不会动手打女人。”尤其她又知道自己神力过人,所以连男人都没打过。
    “你也别受伤。”这是他更在意的事。虽然穆文筝四肢不发达,但那张嘴、那口牙可是凶器。
    “哦。”她随口应他。
    “什么哦,你要向我保证。”她口气太敷衍,他不悦。
    “好啦好啦,我保证不动手打她。”她以为李鸣凤要的是这个保证,所以很配合地举起右手立誓。
    “我不是说这个,我要你保证你会毫发无伤。”
    她哭笑不得,觉得他提出了太无理的要求。“这我怎么保证?要是她找人打我,我虽然不一定会输,但是毫发无伤就有些强人所难。”打起架来,谁还会注意那些呀?
    他将莫晚艳从软绵的枕间拉起,强迫她坐正身子与他平视。
    “我不管是不是强人所难,你就是要做到。”他很强硬。
    李鸣凤很霸道的一面,常常在不经意之间表现出来,那股威严,就是属于王者的气势,让人无法忽视,这个年纪轻轻的小男人,是个统治泱泱大国的九五至尊。
    “我尽量啦……”唔,被狠瞪了,只好改口,“我会做到。”
    “这才是我的乖女孩。”他的笑容,瞬间瓦解方才的君王气势,她所认识的“李鸣凤”又回来了。
    “明明是我年纪比你长,你怎么拿我当小孩子看待?”她不满他揉弄她蓬发的举动,那太像宠溺孩子的直觉反应了。
    “可惜你现在还是像十五岁那年的你。就外貌来看,十八岁的我比你成熟。”任何见着她的人,都不会反驳他这句话。
    “我有长高好不好……”
    “半寸吗?”他笑,轻笑声才刚出来,就挨了她一拳而给咽回去。咳咳,感觉胃好像被打凹了……
    “是你长得太快了!天天鱼翅燕窝人参才养出来的!”她是平民百姓,吃喝都是平民美食,营养比不过他,真是抱歉呐!
    “不过你这模样就好,很可爱,我喜欢。”
    唔?
    莫晚艳虽不精明,却听出他赞美里的弦外之音,他说“喜欢”那两字时,声音变得好沉,咚咚地撞击她的胸口,那不像是一般人见着了小孩随口夸了句“可爱”的敷衍,他专注,他认真,他笑着却不轻佻,竟然让她有些不敢直视他深邃墨色的眸子。
    他的眼,会烫人。不然她的脸颊不会因为他的视线而逐渐灼热起来。
    一定是。
    第七章
    莫晚艳与穆文筝的首度正面交锋,是在李鸣凤向她提及穆文筝进宫一事后的隔三天,两个女人在御花园碰头,王见王,她与她互视对方许久,谁也没有先行动,宛如两只对峙的猫,敌不动,我不动。
    穆文筝率先有了动作,她唤贴身小婢,“去请艳贵妃与我们一块品茗赏花。”
    贴身小婢福身,领命而去。
    “应该是叫穆姑娘自己过来跟我们品茗赏花才对吧。”伺候莫晚艳的小宫女不满的声音传回穆文筝耳里。
    “咱们小姐可是未来的皇后,那小贱婢识不识时务呀?!”穆文筝这方也有小婢哼声。
    “未来的皇后是谁还不一定呢!皇上对咱家贵妃的宠爱有谁比得过?只要再怀上龙子,哼哼,皇后位子就轮不到谁来争!”
    “宠爱是一时的,之前冷宫里的妃子,有多少个不是曾受先皇万般恩宠?最后下场呢?哼哼哼,以色侍人,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好凄惨的下场。”
    “论美色,穆姑娘比较美,衰老起来的下场比较惨,我家贵妃靠的不是那美色,而是温柔体贴的心,让皇上疼爱有加。”
    两个正主儿还没吵起来,双方背后的婢女们倒是吠得很尽兴,你一句来我一句去。
    穆文筝轻啜口茶,清清娇嗓,斥住自己的婢女,“好了,盼儿,你真失礼数,退下。”
    “是……”明明还没吵输就被叫回阵营,这种不战而败最是恼人。
    穆文筝由小婢搀扶着,来到莫晚艳面前,盈盈屈膝,“莫姊姊,你别听这些坏家伙碎嘴,是筝儿逾矩,自当先来向姊姊问安的。”
    不愧是大家闺秀,一举手一投足都得礼合宜。
    “不用客气,坐吧。”莫晚艳没学过她那一套迂回,摆摆手,要穆文筝坐下,两人表面云淡风轻,身后各自站着的小婢女仍在无声蠕唇对骂较劲。
    莫晚艳近距离打量穆文筝,更是觉得这个女孩生得真好,她挑不出太多字词来形容穆文筝,除了好美丽之外,也挖不出其他词汇,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为什么李鸣凤不喜欢?
    “莫姊姊,你净瞅着筝儿,是筝儿脸上沾到了什么吗?”穆文筝问着,还当真拿手缉抹脸。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好好看。”莫晚艳实话实说,没什么好闪躲的,反倒是她身后小宫婢露出一脸不赞同——不是不赞同穆文筝真的美,而是不赞同自家主子去夸奖敌人美,尤其是穆文筝身旁的小婢好得意地笑,让人更难高兴。
    穆文笔掩嘴笑,她还以为莫晚艳应该对她充满敌意,没想到她竟赞美她,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被夸美的,这个莫晚艳……似乎不太一样。
    “谢谢莫姊姊。”
    莫晚艳只是耸肩,又瞄见穆文筝那双葱白十指,修长白皙,也好好看哦,不像她,十指上全是练锤子练出来的茧。
    穆文筝却误以为莫晚艳是盯着她指上的玉戒,她将手递到莫晚艳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