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说,爱情是支持她丰富自己的人生的原始动力,但,给她爱情的男人却未必支持她飞得更高更远。
    她不能需要一个像7-11随传随到的情人,自己却无法忍耐一时的空虚孤独,这样的她一旦结婚,岂不是一天到晚掀起家庭革命?!
    「反省、反省,这样不对……」她想,没有男人能忍受自己老婆婚后还到处乱跑,这么不安于室的。
    认清无奈但只能接受的事实后,马雅起身倒了杯酒,翻出只看过一集就再没找到时间看的日剧,决定独自过一个没有情人的情人节。
    就在她打算好好沈淀一下自己,改变过去的生活习惯,学习与孤独共处时,她的行动电话响了。
    她挣扎了好一会儿,敌不过电话铃声的声声催促,走到沙发旁,从皮包中拿出手机,接起电话。
    「喂……」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无论是谁,今晚都别想让她再出门了。
    「是我。」一个低沈富磁性的声音传来。
    「你是谁?」她听出来了,是单龙一,可她今晚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就是他的。
    这是他第一次打电话给她,为什么她就得认出他的声音。
    「等着和你共度情人节的男人。」单龙一的声音从容中带着笑意,仍不说他是谁,仿佛料准她是知道的。
    「变态。」她骂了句,就把电话挂了。
    挂完后有种心情舒畅的快感,寂寞的女人是很任性的。
    不到三秒,电话又响了。
    「喂!」
    「是我,龙一。」这次,他报上名来了。
    「唔……噗……」她抿着唇,泄漏了笑声。
    「你哟……」他听出她的捉弄了。「晚上来不来?留了你的位置。」这话他说得好温柔、好宠爱。
    「不要。」她噘着嘴说。「我们公司开始放假了,这个月我不去了,以后也都不要去了。」
    「为什么?」
    她顿了下,而后黯黯地说:「我要把你戒了……」
    这话说完,听筒里一阵静默,只传来沉沉的呼吸声。
    马雅也不说话。听着他的沈默,不知怎的突然就委屈了起来,好似就是因为他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搅动了她的心,害得她的快乐变得没有以前那样单纯。
    以前,听了一句赞美、看见了一个帅哥、被年轻小伙子搭讪,心情就快乐得像要跳起舞来,逮到人就要立即广播一遍,哇啦哇啦地非得把周围的人也逗得热腾腾的才肯罢休……
    现在的快乐,像是坐在游乐场里的旋转木马上,随着华丽的音乐,在一闪一闪的霓虹灯下开心旋转,但是时间一到,木马静止不动了,人的心也就乍地落寞了,刚刚的快乐找不到延续下去的理由,就是没了。
    她总是有心事的,虽然不影响生活作息,但是,她知道那隐藏在胸口的淡淡忧伤,跟他有关。
    「嘿……」单龙一发出一个像是摇头叹息的声音。
    以前他确实认为爱情可有可无,有时甚至觉得麻烦,但她这么一句话就如在他宁静的湖心扔下一颗巨石,激起万丈高的波涛。
    因为他没想过,她是打算有一天要避不见他的,尽管两人现在感情这么要好。
    他有些措手不及,瞬间觉得像要窒息。
    「怎样?」她铁了心要跟他斗气,尽管这气也不知打哪来。
    「你说这话……会要人命的。」单龙—憋着—口气,胸闷地吐出。
    她的耳朵贴着手机,咬着唇,霎时,又不恨他了,反而觉得跟他好亲好亲,他,竟是这么懂得她的心的男人。
    她知道他的心情,知道他喜欢她,他一直明白表示着也行动着,所以,她说那句话是故意要折磨他。
    他知道她的心情,知道她喜欢他,她说过也从不掩饰,所以,他回那句话是要让她知道,他如她所愿,难过了。
    他们之间总是存在不需太多言语的默契,有些感觉,从彼此的眼,看见了心领神会,那种悸动像是共同经历了一些别人无从体会的事,这样的亲近感无法言说,是心灵与心灵的照会,爱情的酿成,理所当然。
    然而,就是差了一步,谁也不肯退让的一步,所以,她才要戒了他,戒了无谓的期待。
    「你在哪里?」他问,是种无奈的口吻,她撩拨得他冲动地想要她、爱她,但她却要跟他说再见。
    「做什么……」她知道的,但是她又问,因为这句话害得她心脏「扑扑」狂跳起来,他一定要将地逼到无路可退吗?
    「想见你,你不来,我只好去找你了。」
    他说话的同时,她听见了车子引擎启动的声音。
    在清冷的夜晚,轰轰轰轰地沸腾了一颗寂寞的心。
    「不要。」她拒绝。
    「我带酒去,陪你不醉不归,情人节怎么可以孤单地过。」他笑着说。那种他独有的,很容易掳掠女人心的语气,玩笑中带着点霸道,让人难以抗拒。
    「醉了你也回不去。」她讨厌他这笑声,又爱他这笑声,为什么这男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能轻易地击中她的心,他肯定用灵魂跟撒旦交换了能透析人心的能力。
    「地址。」他出发了。
    她念了给他,被催眠似地。
    他看了看腕上的表。「三十分钟以内到。」
    马雅挂断电话后,双手捣着胸口,虚软地缓缓倒向地面。
    这男人,是恶魔,是她的罩门,遇上他,她真是弱得不堪一击……
    第五章
    叮铃、叮铃——
    风吹动风铃的清脆响声,在单龙一按下门铃的同时响了起来。
    马雅出来开门,穿着洗完澡后换上的白色长袍,削肩,腰间束起,裙摆长及脚踝,披了条彩色披巾,一缯一缯微鬈的发丝,从脑后夹起的发髻中溜至裸露的雪白颈项。
    黑夜里,如罗马神话中的维纳斯女神,纯真中带着无邪的性感,教人屏息。
    他几乎无法移开视线。
    这个折磨人的小妖精,句句话勾着他的心,每个眼神挑动他的心,偏又不准他心动,说要「戒了他」。
    马雅倚在门边,仰起脸,带着一股难以驯服的骄傲睇着他,似乎要等他说出什么通关密语之类的话,顺了她的心,才愿意退开身,让他进门。
    他手中拎着一瓶绑着紫色缎带的红酒,穿着合身的铁灰衬衫及黑色长裤。衬衫袖口随意挽上,垂落额前的发后是一双要将人灵魂吸人的深邃眼眸。
    他凝望她美丽的眸,薄唇噙着浅笑,彷佛只要如此对视,她就能明了他所有想说的话。
    她无声地嚅了嚅唇,在看不清的暗色中,心跳的速度让她微红了脸。接过他的酒,转身迳自走进屋内,他推开前庭的大门,随之走入。
    屋里还是只留玄关的那盏灯,空气中飘浮着幽香,是她的味道。
    他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听她在厨房里拿杯子弄出的声音,茶几上还有她未喝完的红酒。
    她拿来杯子,倒杯酒给他,而后一样窝在她原本坐着的地毯上,距离他两臂之遥,下巴靠着曲起的膝盖,双手捧着的酒杯搁在她细白的脚背上,注视着前方,不发一语。
    他饮了口酒,安适地靠向椅背,闭上眼,聆听悠扬的管弦乐,昏暗中,每个音符更显立体悦耳。
    两人静静听着音乐,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这真是一种揪紧人心的僵持,马雅偏过脸,看向他,唇办忍不住嘟了起来,带着埋怨。
    「不是要陪我不醉不归?」
    他听见她的声音,睁开眼,立即笑了开来,倾身拿起酒杯,伸长手远远地起身轻碰她的杯子,然后坐回沙发自己灌了一大口。
    她轻抿一小口,然后维持先前的姿势,就这样靠着膝盖,侧脸看他。
    为什么他总能如此精准地拿捏她的心思?
    当她憋着气不跟他说话,他就好整以暇地闭目养神,不问她为什么,不哄她,一点也不肯让她趁势使使性子;等她这莫名其妙的怨气消了,玩兴起来了,愿意开口了,他又可以立刻换一副心情,准备随她耍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