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简直要恨起他的无赖与吊人胃口。当然,如果他真的唐突地做了什么,她也会拒绝的。
    这是一场心理战,谁先动心,谁就投降,甘心臣服于对方的魅力。
    她坏坏地抿了抿欲扬起的嘴角,不急着挣扎起身,就这么妥妥当当地偎着他,一静一动问摩挲着他的胸膛。
    S形的坐姿折出她的柳腰,薄薄的衣袍裙摆服贴着她匀称相叠着的长腿,身体、发间藏着粉粉的香味,偶尔抬起手喂他蛋糕,披巾滑落,溜出的细白手臂性感诱人,她知道男人受不了。
    单龙一是想一口吞了她。
    他爱死了这个女人,这个磨人精。温香软玉在怀,非得有过人的自制力才能克制男人的野性,不过,他喜欢她的调情,喜欢这样的耳鬓厮磨,女人对他的吸引力不在床上,而是这些点点滴滴的生活情趣。
    两人亲昵地谈天谈心,说到有趣的事,她笑着笑着勾着他的肩,倒进他怀里,身体愈贴愈近,姿势愈坐愈亲密,他环抱着她,偶尔拨拨她的发,亲吻她的额,当他真忍不住想吻她的唇,她便又笑着避开。
    这是游戏的默契,不能假戏真做的。
    他们在折磨着彼此的意志,情欲被逼到如鼓皮般绷紧,他们享受着这样的折磨,棋逢敌手,畅快淋漓的折磨。
    喝光了两瓶红酒,聊到凌晨两点,暗色中,两人都微醺了,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还喝吗?我去买。」他问。
    「我困了。」她说,打了个呵欠。
    「那上床睡觉去。」他体贴地搀扶起她。
    她没问他回不回去,他也没问能不能留,这夜太梦幻,太浪漫,让人只想无止尽地沈浸在这氛围中,不让太现实的考量坏了这份美好。
    他将她抱上床,随后躺了下来,拉上薄被。
    她望着他,笑了笑,缩进他朝她伸来的臂弯中,一切是那样地舒服适切。
    性爱发生之前是有前奏的,是感觉得到的,但是此刻,她只有被细细呵护的甜蜜,被浓浓的恋爱滋味包围,纯粹到没有一丝杂念。
    这是一个她意料之外的七夕情人节,她喜欢有他的陪伴。
    枕着他的手臂,贴着他热热的颈窝,马雅一下子便感觉到睡意,他将手搁在她腰问,也打了个呵欠。
    两人闭上眼,缓缓地进入睡梦中……
    他平常没那么早睡,只是浅眠休息着,她一动他便醒来,摸黑地拍哄着她。
    她梦里五彩缤纷,背景流泄着华尔滋音乐,她有如音乐盒上的芭蕾舞伶举高双手,单脚立着旋转一圈又一圈,最后扑进站在一旁的单龙一怀里,两人滚落开满白色小花的柔软草地上,她压在他身上,俯视着他,两人深情地凝视对方,情不自禁地探索对方的唇……
    「唔……」单龙一感觉颈边拂过阵阵温热的气息,麻麻痒痒的,接着耳缘被一团湿热包围,什么东西舔着、吮着,挠得他浑身躁热,舒服地吐出一声轻息。
    当他的意识与感官愈来愈清醒时,缓缓睁开眼,果然,这个睡梦中仍惹得人心神荡漾的女人就是凶手。
    「吾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他脑中突然浮现这句话,补注——「被折磨死的。」
    他也只能苦笑,宠溺地在她唇畔印上一个吻。
    她梦里真实分不清,一手勾上他的脖子,柔软的胸脯贴着他,红唇循着甜甜软软的触感,找着了,顽皮地探出舌尖勾勒他的唇型,浑然不觉身边的男人受尽煎熬。
    「这个女人……真要命……」他发出干紧沙哑的低咒。
    单龙一不想引火自焚,瞪着天花板移注意力,却无法忽视她那愈来愈不安分的小手。
    他忍耐到手臂泛起青筋,只好轻轻地将她无意识犯罪的小腿移开。
    她突然张开美丽的眸子,似睡似醒,迷迷蒙蒙地望着他。
    「龙一……」她唤他的名。
    「嗯。」见她醒来,他轻叹,将额头抵着她的。「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
    她眨眨眼,似还在美好的梦境中。
    「为什么不吻我?」她抱怨地问。
    「……」他无言以对,欲望翻腾得他发不出声音。
    下一秒,他便封住了她的口。
    马雅很快清醒了,将梦中连接到现实里的模糊片段衔接上,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让这个男人半夜偷袭她的事?
    「那……开战了。」他褪下最后的衣物,压倒她。
    已经忘了大战几回合,最后,马雅虚弱地趴在单龙一的身上,无力再挪动半寸。
    太激情、太火热了,汗水自额际滴落,难分轩轾,但都甘败下风。
    他从床底勾起薄被,覆在她背上。
    「我现在……可以睡上—天—夜……」她费力吐出几个字,就在他胸前昏睡过去了。
    他搂着她,也已筋疲力尽,闭上眼感觉胸口一股难以言喻的激荡,久久无法消褪。
    他抚着她的发,急促的气息慢慢调匀,没多久便也沉沉睡去。
    两人的嘴角都挂着无比满足的笑容……
    第六章
    翌日,太阳烘暖了房间,窗外车水马龙,远处一间拆掉老房子重建新屋的工地,混凝上车轰轰作响,上班族已经工作了近大半天,床上躺着的两人才幽幽转醒,全身赤裸交缠着。
    马雅动了动几乎要散掉的骨头,抬起下巴搁在也才刚醒来的单龙一胸前。
    两人凝视彼此许久,都想起昨夜惊人的、一发不可收拾的激情,嘴角却一点一点地慢慢勾起,最后,「噗哧」一声,同时笑了出来。
    她拉起被单遮住雪白胸脯,叹了声:「唉……酒后乱性……」
    「是啊,真糟糕。」他笑着揉揉她纠结错乱的发。
    「又饿、又渴、又累。」
    「嗯……像跑了一场马拉松。」
    「再休息一下,元气好像还没恢复。」她趴回他胸口,像只填充布偶,软趴趴的。
    他躺着,仰望天花板,手指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发,思及昨夜,简直不可思议,这女人,充满着惊奇,令人耽溺。
    马雅舒服地低吟了声,真想就这样赖着他,一辈子都别起床了。
    这个男人,会害人上瘾,难戒。
    但不戒不行。
    「我先洗个澡,随便弄点东西,你吃过再走。」她伸出青葱玉指,刮着他新冒出来的胡髭,
    「嗯。」他握住她的手,送往嘴里轻咬了下,应好,却不让她走。
    她娇媚地睇他一眼。「不让我走,就把你啃了,我可是饿坏了。」
    他挑高眉,笑说:「这我倒不介意。」
    「随时等你。」她溜下床去,拾起地面上的长袍,背对着他套上,从床头柜抽屉取出一把鲨鱼夹,熟练地盘起长发、夹起,愉快地哼着歌走进浴室。
    他躺在床上,目送她,笑着摇头,真是被她打败了,这女人,果然是「艺高人胆大」呐!
    马雅梳洗完后,准备了干净毛巾和牙刷以及简便刮胡刀,搁在洗手台上,走到房门边唤他。
    「换你喽,浴室在隔壁,我会在楼下厨房。」
    「嗯。」他掀开被单,作势要光溜溜地起身,果然瞥见房门后探出的头,一双眼睛睁得圆滚滚的,令人笑倒。「你可以再靠近一点看。」
    「呵……」她摇头。「我喜欢隔岸观火,太近怕会烧到。」
    「那我过去。」当他真的站起来,准备大秀精实的身材,她又不是真的那么有种,一溜烟地跑走了。
    单龙一笑到险险岔了气,如果掳人不犯法,他真想当山寨大王将她掳进麻袋里,扛回家去。
    有多久,他没这么冲动、那么势不可挡地爱上一个女人了?
    而这次,他竟一点也不担心重蹈覆辙,不担心最后又将走进以爱为名的束缚中。或许……因为她是马雅,他无端地相信,这次会很不一样。
    单龙一踏进浴室,光洁的地板,清爽明亮的空间,日光从窗外透进来,一丛茂密的黄金葛自窗缘垂下绿枝,干湿分离的浴室,马桶上方钉了两排粗犷的木架,摆了满满的书,洗手台旁窄窄的白色铁架里整齐地收放瓶瓶罐罐,散发着芬芳……他从这些小地方,看见她的生活品味与生活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