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心爱的男人,专注地,安心地,爱恋地……然而他并不知道,短短的时间里,她的心,已经百转千折。
    「怎么了?」他大手往她后脑一抑,两人亲密地额碰额。「是不是嫌这个男人在这里很碍眼?」
    她笑着摇头。「只是好奇,你们一个不婚,一个拚命结婚,是怎么凑在一起变成朋友的?」
    「我们喔……我在舞厅做DJ的时候认识的,后来又在录音室碰到,就一直到现在,七、八年有了喔!」单龙一用眼神询问杜军。「对不对?」
    「认真的来说,是『尬舞』。」杜军回想。「那个时候他还在做DJ,我喜欢的一个女孩子很欣赏这家伙,为了在那女孩子面前表现我英勇神武的一面,我就呛龙一下来跟我尬舞,也算不打不相识。」
    「后来谁赢了?」马雅觉得男人在年轻的时候,还真是幼稚。
    「舞是他跳赢了,不过,那女孩子最后爱上我了。」杜军得意地说。
    「我本来就没喜欢过那个女的。」单龙一冷冷地说。
    「那是被我抢走后,你才说不喜欢的吧!」
    「你不呛我,我还没注意过她咧。」
    「屁啦!酸葡萄心理。」
    马雅喝门水,替他们感到口渴。
    她要更正一句话——男人,不管几岁,都一样幼稚。
    第九章
    自从杜军回国之后,马雅和单龙一较之前多了许多独处的时间。
    他带她进录音室了解他的工作内容,假日,两人会窝在他那间拥有数千张唱片的房子里,听音乐。他好会说故事,歌手的故事、歌曲背后的故事、许多知名乐团成名前的辛酸,在听完这些音乐故事后,聆听时有了画面,加上优质的硬体设备,真的会听到起鸡皮疙瘩,觉得整个人跌进音乐的世界里。
    他说:「音乐是我的初恋情人,也是永远的情人。」
    不可思议的是,他的房子里居然真有一架钢琴,证明他的确是念音乐系的,而且琴弹得很棒。
    他唱情歌给她听,教她做堤拉米苏、做泡芙,他还素描了一张比她本人气质一百倍的画像送她,说让她以后相亲用。
    他们在夏天共吃一球冰淇淋,在冬日围一条围巾,身体挨着身体,不是真怕冷,而是喜欢亲密温暖的感觉,无时无刻,走在街上,他总是握着她的手。
    生活是如此丰富精彩,在这样快乐的日子里,马雅几乎忘了当初她还曾试图戒了他,找个男人嫁了。
    单龙一给了她梦想中婚姻所能得到的一切美好,甚至更多。
    若要说她心里还会有什么解不开的心事,就是卢克华向她表白了。
    卢克华写E-mail给她,告诉她过完元旦就会到台湾看她,听她的答案,信已经寄来一个星期了,她至今尚未回信给他。
    卢克华是一个很好的男人,给她稳重、能够依靠的感觉,她也是喜欢他的,只是这喜欢远远不及她对单龙一的爱。
    不是她想脚踏两条船,深爱单龙一又不肯明确拒绝卢克华,而是她一直不愿去触碰她与单龙一的未来这一块,卢克华的告自,挖出了她心深处的那点隐忧。
    一开始单龙一就表明拒绝婚姻,深入交往后,她更了解他的性格与人生观,他是约束不得的,软硬不吃的,她不想改变他,也不会要求他承诺什么。
    因为,一旦他改变了,或许就不再是她爱的那个他。
    那么……她真能放弃婚姻,一点也不后悔?
    会不会有一天,她怕了,不安了,失去信心了,没有婚姻保障的爱情如风中残烛,禁不起考验,她必须时时面对,有一天,她还是可能会失去他。
    她承认自己在情感这一部分很软弱,她喜欢被宠爱,也需要被宠爱,在爱与被爱之间,或许她会选择能令她安心的后者。
    因为看不见未来五年、十年,她不知道如何抉择,这世上没有后侮药,她也不想后侮。
    啊——好烦!最讨厌想这种没有答案的问题了。
    「头痛?」单龙—见她抱着头,伸手帮她按摩头部。「要不要回去休息?」
    「没事。」马雅放下手,凄然一笑。
    他们正在前往九份的路上,打算住宿一夜,看夜景和日出。
    单龙一还有一个已经持续多年的嗜好,就是拍摄夜景。
    他说,以前还接现场收音的案子的时候,经常国内,国外到处跑,他总是在收工之后,带着相机往山上去,他特别喜欢黑夜里,静静欣赏山脚下的万家灯火,很
    美、很温暖。
    当马雅翻阅着那厚厚一本,属于不同国度、不同城市,每一张都美得教人屏息的夜景时,想象他拍摄这些照片的情景,感动得无法言语。
    他是夜之子,在人群中可以是最耀眼的那颗星星,却也可以安于一个人孤独,他的世界丰富且充满生命力,愈是发掘他,愈是无法自拔地要爱上这样一个出众的男人。
    「确定?不要勉强喔!山不会跑掉,夜景随时都可以去看的。」
    「真的没事。」她用更多微笑让他相信。
    「嗯。」他摸摸她的头,专心开车。
    马雅挪了挪位置,将脸颊靠在他的肩上。
    不知怎的,这一夜特别心烦,好似有什么事情正酝酿着要发生。
    单龙一调整高度,让她靠得舒服点。「累的话先睡一下,到了再叫醒你。」
    「嗯。」她闭上眼,不一会儿又睁开,问道:「喂,你以前都怎么跟女朋友分手的?」
    他看她—眼,笑了笑,不知她怎么突然想问这个。
    「说嘛……」她推推他的大腿。
    「就说分手。」
    「直接说?理由呢?」他果然狠心,一刀下去,就是要人命的。
    「没有理由……」他耸耸肩。「什么理由都是多余的,就是感觉变了。」
    「可是……这很难让人接受吧!你女朋友一定会问的啊,比如说她哪里不好,做错了什么之类的。」
    「这东西实在很难说清楚,我说不清,说了也不会改变结果,所以,干脆什么都不说。」
    「幸好我不是你女朋友……」她保命似地撇清两人关系,光想象那么冷酷的分子画面,就不禁替他以前的那些女朋友觉得心痛。
    她说不要他承诺,但又故意提醒他,他们什么关系都不是,只是玩伴,说到底还是希望他主动说些让她安心的话。
    他看看她,做了一个要笑不笑的表情。
    「干么……」她狐疑地盯着他。
    「什么关系都没关系,是不是也不是很重要,只要在—起开心就好。」他感觉得到她的人、她的心还在,就好。
    「我要睡觉了。」她再度闭上眼,有点讨不到便宜的气闷。
    其实,她是羡慕他的,真希望自己也能拥有如此豁达的人生观。
    车子往山路开去,马雅不想了,将脑袋放空,这么钻午角尖实在不符合她的个性,也破坏这夜的美丽以及有他陪伴的愉快心情。
    路愈来愈暗,沈淀了凡人俗世的烦恼,她要学着让自己再更率性一些,这或许是上天让她遇见他,最重要的安排。
    寂静中,单龙一的手机突兀地响起,
    他按下扩音,将手机摆在仪表板上。是杜军打来的。
    「龙一,瑞竹自杀了!」杜军劈头就扔下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马雅坐直身来,胸口因这消息惊慌地「扑扑」猛跳。
    「现在状况怎么样?」单龙一将车子往路边停靠。
    「送到马偕了,她同事在医院陪着她,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但实际情形我不是很清楚,说是瑞竹留了一封遗书给你,希望你能过去一趟。」
    单龙一静默片刻,而后告诉杜军:「我现在过去。」
    马雅一声不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太震惊,不敢相信这种电视、电影里的情节,在真实生活中发生了。
    通常剧情的安排,男王角总是会因为内疚,因为要负责而回到那个女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