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
    蓦地,她的睡颜,和此时闪入脑海中那个被医生宣告极可能变成植物人的未
    来弟媳妇融合,同样是如此恬适,一个却会成为永不醒来的睡美人……
    自责感仍在心口无止无尽的蔓延,逐步加深。
    拧着眉,想摸根烟来抽,掌心所触及的却是光裸的胸口,又顾及到这是她的
    地盘,应承关最后放弃了藉烟来清醒思绪的念头。
    如果他尽力阻止,或许就不会有那场车祸发生;如果他不要置身事外,或许
    今天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是帮凶,也是共犯。
    倘若齐娸一辈子不会醒来,他又怎能厚颜无耻地追求自己的幸福?!
    他……哪来的资格和权利?
    深沉的夜色阴霾挥之不去,染在应承关身上,仍旧只有沉痛的阗暗。
    “我想,我必须先走一步,如果你追不上我的脚步,那么……你就放弃吧。”
    万籁俱寂中,他的声音显得清晰,也显得寂寥。
    他没办法继续等在她身后,他以为自己能停驻下来的脚步在万不得已的情况
    下教人狠推一把,不得不跨开,弥补他共犯的罪。
    应承关轻叹,避开了杜小月的容颜,瞥见桌上属于他的手机,思索片刻才拿
    起它,按下拨号键。
    凌晨三点,那个同样醒着的人……
    电话接通。
    “是我。”应承关沉声道,“我做好决定——我会回应氏去。”
    简单一句话后便切断手机,不多理会另一端的人是否有听清楚他的话。
    安宁的生活,从这句话之后开始崩解。
    第九章
    应承关离开振道的事情在学校博得沸沸扬扬,不仅突然,更连大伙心知肚明
    的“女朋友”也不知道这件事。
    杜小月是从女同事递给她的财经杂志中,才发现原来她所不认识的“应承关”
    是应氏企业的二少爷,名列钻石单身汉的排行榜。
    杂志上的照片是他代表应氏企业出席一场酒会,西装笔挺的应承关没有半点
    笑意,用一种很冷淡的神情面对镁光灯,那是一种……富家公子哥儿才有本钱摆
    出来的冷傲。
    虽说他向来擅长用严肃表相隔出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但杂志上的照片除了严
    肃之外,更多了一股由铜臭架构而起的高高在上,让人怎么也无法将这样的他与
    校园内追着学生跑的应教官画上等号。
    “应二少重新入主应氏企业,接下应氏国外部业务……”接下来便是杂志上
    惯用的-长串官腔,赞扬着应承关过去十年的丰富经历,只有最近一、两年的行
    踪以“静修学习”唬弄带过。朗诵完杂志内文的女老师惊呼:“应教官竟然是有
    钱人家的少爷耶!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过?”可惜了一条大肥鱼从眼前溜走。女老
    师眼露惋惜,“小月,你知道应教官的身分吗?”
    “不知道。”她根本不认识这样的应承关!
    “你不是在追他吗?”
    “看现在的情形,你认为我配得上他吗?”杜小月反问。
    那天应承关冒雨到她家过夜,结果她一觉醒来就不见应承关的人影,连句再
    见也没说。她一气之下就将每天必传的甜蜜简讯给暂停了下来,结果他也没有任
    何回音,好似在宣告着他不在乎她传简讯与否,她传了,他不会理;她不传了,
    他乐得清静。
    他不知道她必须花多少时间强压下想关心他的念头,想透过一、两个简单的
    字眼来询问他好或不好,也想告诉他,她过得并不好……
    “我还以为你是知道他应家二少的身分,才会突然积极展开追求的。”
    “我认识的应承关只是个教宫,不是什么应家二少。”杜小月合起杂志,递
    回去给女老师,再搬来一叠学生作业,假装忙碌批阅。
    “那应教官现在离开振道,你和他……也完了?”女老师仍没轻易放过她,
    摊开的杂志搁在她批改的作业上,占据她所有视线。
    照片上投射而来的冷漠目光让杜小月打了个哆嗦。
    “我不知道。”
    这些事情又不是她一个人就有能力控制的,一个人喜不喜欢她是不能靠“努
    力”来达成,她单方面一头热对他而言说不定是令人厌恶的纠缠。
    “他都没跟你联络了?”
    杜小月抿着唇,困难地摇头。
    “你要放弃他了?”女老师再问,她的“关心”已经让杜小月倍感压力。
    她要放弃他了?
    是他只给她“放弃”这项选择的权利呀!
    不然她还能怎么办?死缠烂打,直到对方将“不要再纠缠我!滚远点”的恶
    言当面甩到她睑上,她才来觉醒吗?!
    她一直信誓旦旦要寻找到一个不会将她抛在身后的男人,她才愿意再付出感
    情,但是感情来则来、去则去,当你还没准备好时,它来轻叩你的心扉;当你想
    抓稳它时,它却又顽皮地由指缝间溜走。
    她没有办法给女老师或自己一个很肯定的“对,我放弃他了”的答覆,她没
    办法自欺欺人——
    她,不想放弃他。
    也或许,她需要应承关给她一个能释怀的放弃理由,而不是用这种莫名其妙
    的态度让两人渐行渐远。
    最恶劣的分手方式莫过于用音信全无的逃避手段。
    上完了今天课表上唯一的两堂课,杜小月再度来到应承关的住处外,明知道
    他不会在家,她还是静静坐在门外的台阶上,为了打发等待的时间,她还顺便批
    阅着上午没改完的学生作业。
    不知过了几个小时,楼梯间传来了脚步声,听起来像是属于男人的,而且是
    非常粗犷的男人所有。
    跶跶跶……
    声音越来越近。
    应承关住在最顶楼,这脚步声也朝顶楼而来——会不会是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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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小月带着一丝欣喜和惶然,胡乱收拾学生的作业,才收到一半,脚步声的
    主人已经出现在眼前,巨大的阴影迎头罩顶。
    “小朋友,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男人并不是应承关。
    “等人。”她像气球刚灌满的精神又消了下去。
    那男人四下张望,摘下墨镜。“这层楼只有这一户,你跑错楼了。”
    “我就在等这一层的人回来……”杜小月眯起眼,突地指着那男人大叫:
    “呀!你是老三还是老五?!”难怪她一直觉得眼前这张恶人脸孔曾在哪见过,
    记忆涌上,他是应承关那张四人照的主角之一。“不不,你不是老五,上回在火
    锅店我遇见过应家老五,你是老三应御飞对不对?”
    “你认识我?”
    “我不认识,只是在应教官家里看过你的照片。”
    “应教官?你是我二哥的学生?”
    “同事。”杜小月起身,拍拍裙后。她站在比应御飞还高四个台阶的位置,
    却仅能勉强与他平视。应家的小孩都是吃什么长大的呀?一个比一个还高壮。
    “他不是已经离职了吗?你们没有同事关系了吧。”应御飞从牛仔裤口袋掏
    出一大把钥匙,开始一根根试开应承关家的铁门。
    他不记得振道有哪个女人胆敢靠近他二哥一步,也不认为应承关会和女同事
    发展出什么友好情谊……
    突地,应御飞了然一笑,“你不会是知道我二哥的身价后才想巴上来的那种
    ‘同事’吧?”哼哼,对付这种见利忘义的家伙,是他应御飞最在行的事——就
    像打死一只蟑螂一样,啪的一声,一劳久逸。
    杜小月露出受伤的眼神,口气却也更坚定,“我一直到今天才知道他是应氏
    企业的二少爷,在这之前,他只是一个单纯的学校教官,我也只认识这样的‘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