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虎很受教直点头,把她的教训听进耳里,嘴上问:“范家最难缠的是谁?”
    “我大表哥,范克谦。”
    “他找人开车撞你的?”孟虎握紧方向盘,要是她点头的话,他不排除直接开车去冲撞范家大铁门。
    她摇头,“我大表哥不会用这招,太浪费时间。”
    “范克骏说要你带过来的东西是什么?”
    “皮卡丘。”
    “黄色肥老鼠?!我的命拿去换那只黄色肥老鼠?!”是他听错还是范克骏本身有恋鼠癖?!他孟虎的命有这么不值钱吗?!
    知道他误会了,她笑笑地解释,“东西藏在皮卡丘里,薄薄一张纸,是我外公还没传授的最后一招赌技,我外公不打算传给他们任何一个,所以要我将它带出来。”而那时孟虎将她赶出门,忘了把皮卡丘一块丢给她,她觉得皮卡丘留在孟虎那边比带着更安全,也就没打算去讨回来。
    “所以他们在找你,目的是肥老鼠里的纸?那为什么要开车撞你?”区区一张纸,要多少就去影印多少嘛,伤害她有个屁用?!
    “不是所有表哥都有信心能抢到那张纸,既然抢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大概是这种心态吧。”韩三月揉揉眼,凌晨四点就被孟虎挖起来赌,五点又急乎乎赶去场子救夫,很困,眼皮好重,她放软身子,勉强打起精神回道。
    “猜得出来是哪一个混蛋做的?”
    “不太确定。可能是六表哥或七表哥吧。”删删减减,这两个人的个性最可能耍手段,而且他们和她不亲。
    “把那只黄色肥老鼠给他们,叫他们别来招惹你!”反正他看黄色肥老鼠很碍眼,少掉它,大床会空很多,没有肥老鼠挡道,她也能睡得更靠近他。
    “不行,我答应过我外公。”她很坚持地瞠大眼,也很有义气地回着,但咕哝补上:“因为我赌输他,不能不服从他的命令。”
    “你们家里一切以赌来决定吗?”
    “基本上……是。”
    范家不管长幼有序这种屁话,也不懂什么叫孔融让梨的美德,大家只凭赌技优劣,技巧越好,在范家地位越高,反之,在范家只会沦为倒茶添饭拿报纸的佣人。
    范家人连挂号信要由谁去拿都是以抽扑克牌来决定,牌面最小的家伙要认命,就算是范家老太爷也一样。
    但赌徒老千嘛,大家都会一招半式的贱招,只是看谁出手最快,不然一副牌出现八、九张老K的离谱情况也很常见,当然是抢先现牌的人才有资格指着别人喊“你出千”。
    “我如果在你们家生活,一定是地位最低的。”孟虎自嘲,她却没回嘴,他转头,发现她睡眼惺忪,他趁停红灯时从后座拿件外套盖住她的肩头,她微微睁眼,他揉揉她的发,“你想睡就睡,等一下到家我抱你上去。”
    “嗯。”她拉高披在身上的大外套。
    车外,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天空湛蓝,白云绵绵,人们逐渐清醒,街头开始热络,韩三月才开始要进入梦乡。
    车子平稳,她昏昏欲睡,她梦见了一场梭哈赌局,她坐在赌台的左手边,第五张牌滑到她面前,牌面是空白的——应该说她牌面上翻开的四张牌全是空白的!
    她的前方坐着一个人,但她看不清楚五官,从那身形看来,她很熟悉,她知道是她认识的人,但是谁,梦里她无法开口。
    Showhand,掀开你的牌吧。那男人命令她。
    她握紧手上的牌,迟迟不敢将它摊开来,因为——
    它也是空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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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克骏事件结束之后,赌场恢复了好一段日子的平静。
    尹夜从其他管道听见其他赌场也遇到姓范的老千闹场,光是一个月里,被清盘的赌场大大小小就有十几个,相较起来,他们的场子沾韩三月的光,幸免倒闭易主。
    这让尹夜、蓝冬青和火燎原对韩三月的好感直接破表,完全凌驾于孟虎这个没用的死党,欢迎她天天被孟虎抱到场子里当妈祖供着。
    韩三月的伤势也痊愈得很好,石膏拆掉,开始进行复健,她游泳,因为可以让身体充分运动又不会给肌肉太大负担,一天四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边玩边治疗,生活好不惬意,唯一让她苦恼的,来自于那个梦。
    她断断续续又作了几次相似的梦,都是在男人说出shOwhand之后结束,梦里没有胜负,但她隐约感觉到不舒服。
    这件事,她没跟孟虎提,因为只是作梦,说不定是她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说了怕孟虎白白担心,小题大作。
    韩三月坐在游泳池畔,双脚拍打着水面,溅起很大的水花,这里是火燎原的私人游泳池,孟虎向火燎原借这么大的地方供她一个人使用,当然不会有路人甲乙丙丁在里头,没有妨碍别人之虞。
    “韩小姐,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喝杯果汁?”火燎原的哥哥火灿仲亲切递上消暑解渴的饮品,韩三月停下踢水动作,仰头,看到果汁,笑容甜美。
    “谢谢你。”她正好渴得很,不客气地接下,先大大喝一口。运动过后来杯冰果汁,快乐似神仙!之前送果汁的工作都是孟虎做,今天没见到孟虎好反常。
    火灿仲在她身旁坐下,长腿盘起,以防裤管被水池弄湿。
    “今天的情况好多了吗?”他关心她的复健情况。
    “嗯,我应该可以去跑百米了。”嘿。
    火灿仲还贴心的为她准备大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向火燎原商借游泳池也已有一个多星期,这十几天火灿仲偶尔会与她闲聊几句,火灿仲给人的感觉比粗线条的火燎原更体贴细腻,像个大哥哥。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呀。”不用跟她太客气,他们借她游泳池的恩情都没向她讨了,这里不但让她复健之用,也是孟虎确保她在此能绝对安全的好地方。
    “你和老虎是什么关系?”
    “虎哥没跟你说吗?”就算孟虎没说,他逢人就“我老婆我老婆”的叫,她的身分应该一清二楚了吧。
    “有说,燎原也有说,但现在人们就算没结婚也是老公老婆地称呼,所以我在猜想你和他是男女朋友。”火灿仲的视线落在她洁白的指间,“你没有戴婚戒。”
    “哦……婚戒不重要,不过我和虎哥的的确确是夫妻,火燎原也有来参加过我们的婚礼。”
    “婚戒不重要,不会连结婚证书、结婚登记也都不重要?”火灿仲状似说笑,但脸上闪过的是惊讶,尤其看见韩三月露出“被你猜中”的神情,他的眼神黯淡下来。“之前燎原说老虎要结婚,我当他是在说笑,再不然就是哪个酒家女怀了他的孩子,奉子成婚,我绝对不会想到是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昨天我问了燎原,他说是因为赌输的代价才导致你与老虎结婚,是你父亲输给老虎鉅款还不出来,所以拿你当抵押吗?”
    这和事实差距太大,的确是因为赌输的关系才让她和孟虎结婚,不过苦主不是她,而是孟虎,火燎原没对火灿仲说清楚,八成是想顾及孟虎的颜面。
    “有点类似火大哥你说的情况啦,但是没你想得那么惨。”韩三月也决定替自己的老公维持形象,模棱两可地说道。
    “果然……”火灿仲沉重地摇头。“我还以为是自己担心过度,没想到真是这缘故。”
    他第一眼看见孟虎与韩三月在一起便感觉严重的突兀,刚开始认为是两人衣着上一黑一白的错觉才令他产生误会,毕竟孟虎对韩三月很好,总是轻手轻脚、小心翼翼,但偶尔也会绷着脸吼她,尤其是她没擦干头发就四处跑,他吼得特别大声。因为对两人之间诡异的氛围不解,他才会探问火燎原,不料竟得到“赌输”这样的答案。
    孟虎怎能如此恶霸,欺陵一个无辜女孩?!
    “你不是心甘情愿嫁他的吧?啧!我在问什么废话,有谁被逼还会心甘情愿,又不是笨蛋!”火灿仲自问自答,再看向她时,神情认真。“有我可以帮忙你的地方吗?若是钱的问题,我应该没问题,你父亲欠老虎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