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那你不就天天都可以吃到这么好吃的点心了!”乐琉璃笑得很开心,“他的手艺一定很好吧!”
    “那当然,下回我再带别的点心过来,你还想吃些什么?仲熙大哥会做各国料理喔!当然也包括点心在内。”
    “可是,会不会太麻烦他了?”乐琉璃指着餐盒里的点心问道:“而且,你不用留一些带给你生病的家人吗?”
    “生病的家人?”雷柏生眨了眨眼,心想自己家里什么时候有人生病了?
    “我们刚见面那一天,你不是说你是来探望家人的吗?”乐琉璃好心地提醒道:“还是留一半下来吧!不然你的家人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点心了。”
    “你是指那个啊!”雷柏生暗暗吐了吐舌头,没想到乐琉璃还记得那件事,那只是他随口扯出来的谎言罢了。
    不过,亏她还记得这么清楚,真会为人着想。
    雷柏生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的家人已经康复了,所以你放心的吃吧,别担心了。”
    “已经康复了?那真是太好了。”乐琉璃松了口气,“原本,我还很担心呢!”
    “谢谢你这么关心我的家人,他已经没事了。”雷柏生翻过身躺在草地上,仰望着朗朗晴空,耳边听着乐琉璃的轻柔音调,让他原本的抑郁一扫而空。
    或许是因为乐琉璃够单纯吧!
    身体虚弱使她经年累月住在医院里,虽然鲜少与人接触,却也因此保有一颗纯真的心,丝毫没有被先天的身体不适所影响,而变得自暴自弃,甚至迁怒他人。
    所以和她谈天时,他只感到无比的轻松,就如同躺在柔软的棉絮上。
    “你这个臭小鬼!”
    明显被列入噪音管制范围的高分贝怒吼,在距离雷柏生与乐琉璃野餐的草地不远处爆开来。
    “爹地!”乐琉璃惊叫着。
    “什么?”雷柏生吓了一跳,听见乐琉璃的叫唤,他连忙从草地上翻身站起。
    他明明看见乐靖在中午时离开医院,怎么又折回来了?
    还来不及细想其中缘由,雷柏生的衣领已经被乐靖给揪住,勒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臭小鬼!你竟敢随随便便把我的宝贝女儿带出来,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说呀!别给我装死!”乐靖暴跳如雷地吼道。
    “乐伯父!”路怀恩匆匆上前拉住乐靖,“请你先放手,这里是医院啊!”
    “是医院才好!就算打他一顿也死不了人,反正医生多得很!”乐靖气愤地丢开雷柏生,一把拉起乐琉璃仔细检查,语气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你没事吧?小璃,怎么可以随便跟陌生人出来呢?不是告诉过你要小心一点吗?”
    “爹地……”乐琉璃担心地瞧着雷柏生,看他因为喘不过气而跌坐在地上的样子,让她忍不住出声抗议:“爹地,他是我的朋友,你这样对他太过分了啦,人家是特地来陪我聊天、散步的!”
    “要聊天、散步,找爹地或路大哥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要找这个没礼貌又浑身脏兮兮的小鬼?他也不过就那张脸长得好看一点罢了,你的路大哥还长得比较英俊,你有什么好不满的?”乐靖边叮咛着,边拉着乐琉璃往病房走去,丝毫不给她二度接触雷柏生的机会。
    “琉、琉璃!”雷柏生连咳了几声,总算得以发出声音。
    “你没事吧?”路怀恩扶起雷柏生,歉然道:“对不起,乐伯父只是关心琉璃,所以……”
    “我没事。”雷柏生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吐出一口大气,“我还以为自己要窒息了呢!”
    “抱歉。”路怀恩弯下腰去,替乐琉璃捡起忘了带走的外套,“幸好你没事。若是觉得不舒服,我可以替你叫医生来。”
    “不、不用了。”雷柏生连忙摇头
    开玩笑,到时候要是给三哥看见了,他又得找理由开溜,那多累呀!
    不过那个乐靖也真是可怕,保护女儿的方式有待衡量啊!
    而且听他说话的语气,好像真的把路怀恩当成未来的女婿看待了。
    “先生,你真的没事吗?”路怀恩看雷柏生一直咳嗽,心里免不了感到焦虑。
    “放心吧,我真的没事,倒是……”雷柏生瞄了眼乐家父女消失的方向,问道:“那个人向来都这么保护琉璃的吗?”
    路怀恩微愣,“呃,请问你是?”明明就是陌生人,却突然问起这种问题,听起来好像这个青年已经和琉璃很熟似的。
    “我是琉璃新认识的朋友,只是偶尔会来探望她、陪陪她而已,不用担心,我对她没有任何企图。”雷柏生自我介绍道:“你叫我柏生就行了,”他没有报上姓氏,就怕路怀恩见了六哥雅镶时会不经意提起,到时候他努力隐瞒住家人的苦心可就白费了。
    “原来如此。”路怀恩松了口气,指指附近不远处的长椅笑道:“有空吗?如果你真想知道内情的话。”
    “你就这么放心地说给我听?”雷柏生是很好奇啦,但是这个叫路怀恩的也太没有戒心了吧!难怪乐靖会想把他跟琉璃凑成一对。
    “我想,琉璃会放心的跟你出来,而且还和你有说有笑的……”路怀恩微顿,想起方才的情景,忍不住轻笑,“更重要的是,她很少反驳乐伯父的话,可是刚才她却出声替你抱不平,所以我想你应该可以信赖才是。”
    “我该谢谢你的信任吗?”雷柏生也跟着笑了。
    “不用客气,我们到那边坐一下吧,我告诉你乐伯父为什么会管琉璃管得这么严。”
    “不是因为她天生身体虚弱,而且又是独生女的缘故吗?”
    “这当然也是原因之一,但重点不在此。”路怀恩跟着乐靖多年,偶尔也会听他谈起过去,所以这些陈年往事,他即使不能算非常清楚,但也大略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重点是什么?”雷柏生暗忖,看来他今天可以得知事情的真相了。
    “重点是……”路怀恩轻叹,在长椅上坐下声调饱含着无奈。
    “是什么?”
    “其实乐伯父非常讨厌医生。”路怀恩微顿,又补上一句:“或许应该说,他非常讨厌‘见钱眼开的势利眼医生’。”
    “嘎?”雷柏生真是越听越迷糊了。
    乐靖讨厌见钱眼开的势利眼医生,和他对女儿的过度保护,两者之间应该扯不上任何关系吧!
    唉,路怀恩不愧是和六哥同行的人,连说个话都这么艺术,教人一点都听不懂嘛!
    第五章
    “据我所知,乐伯父非常爱他的妻子;当初乐家只是个小康家庭,不像现在有个小型企业,但是乐伯父他们的生活却远比现在还要快乐。”
    “真是令人不敢相信,你说的人和刚才拉走琉璃的人竟然是同一个人。”
    雷柏生叹了口气,“时间果然会改变一个人。”
    路怀恩瞧着雷柏生,禁不住苦笑道:“与其说是时间改变了乐伯父,不如说是钱改变了他。”
    “啊!果然,你不说我都忘了有这个罪恶的根源了!”雷柏生颇有同感地点头。
    路怀恩只是轻笑,“对乐伯父来说,钱确实是万恶的根源,因为就是钱害死了他最挚爱的妻子。”
    “怎么说?”
    “当初乐伯母的身体不是很好,在坚持生下琉璃后,身体状况也急剧恶化,因此得了重病。”
    路怀恩轻叹,“小康家庭自然付不起庞大的医疗费用,由于得在医院来回奔波,使得乐家的经济状况越来越糟,最后几乎连住院费都付不起。”
    雷柏生的金眉因此纠结了起来,“后来呢?”
    “后来,因为付不出治疗费用,那家私人病院便将乐伯母赶出医院。”路怀恩蹙了蹙眉,“尽管乐伯父再三恳求,也告诉过院方,只要再过几天,他就能由朋友那边借到一笔住院费用,但是那家医院的院长……虽有技术,却是个缺乏道德良心的人,也就是乐伯父最讨厌的‘见钱眼开的势利眼医生’,所以他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