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让邢未荷自己送去的话,依她现在兴奋到不能自己的样子,难保她不会在路上走失或迷路,所以白鸩宁可亲自跑一趟。
    “这样啊……那我亲自下厨,做点拿手好菜给你吃!”邢未荷拉住白鸩,一脸泛红地道:“你还没吃过我煮的东西吧?”
    虽然证书还没送出去,但是她却已经以白太太自居了,所以好想试试看亲手做晚餐给回家的丈夫吃那种感觉。
    白鸩瞄了伫立在一旁的女佣一眼,记得她是自小照顾邢未荷长大的,看女佣一听见邢未荷要煮饭马上露出一脸惊愕,甚至是呆滞的模样,他大概猜得出来邢未荷的厨艺到底好不好,所以他决定,等会儿最好顺道买胃药回来备用。
    “好,你小心一点,如果有什么要帮忙的……”白鸩朝女佣看了一眼,才缓声叮咛道:“记得让人帮着,别弄伤自己了。”
    虽然事实上,白鸩是想告诉邢未荷,可别把租来的城堡给炸掉或烧坏了,不过就算他再三叮嘱,邢未荷大概还是会因为过度的迷糊而惹出问题吧!所以不如提醒一下女佣,记得把邢未荷看好。
    “嗯,我知道啦!你自己开车也要小心哦!”邢未荷像个担心丈夫出远门的妻子般抱住白鸩,用力在他脸上亲了一记,然后才一脸依依不舍地送他出门。
    白鸩朝站在门边的邢未荷挥了挥手,随后便跳上跑车,往市区驶去……
    第七章
    “鸩怎么还不回来啊?”
    邢未荷枯坐在餐桌前,两手托着腮,一边唉声叹气着。
    看看桌上由她亲手烹调的菜肴全都凉掉了,再瞧瞧壁上的挂钟……
    唉!他都出去三个多小时了,怎么还不回家啊?送个文件到市区有那么难吗?还是他迷路了?可是她明明有给他地图,他应该不至于会走错路呀,不然打通电话回来也好嘛!
    “小姐、小姐……”
    就在邢未荷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女佣突然匆忙地跑进餐厅。
    “是鸩回来了吧!”邢未荷自餐桌边站起,细眉微蹙,心想,等等绝对不给他好脸色看,居然让她等那么久!
    “不是……是两个警察……”女佣上气不接下气地抚着胸口,对邢未荷说道。
    “警察?警察来做什么?”邢未荷有些错愕。
    女佣只是摇头,“我不知道,但是他们要找小姐。”
    邢未荷疑惑地跟着女佣到大厅去。
    两位法国警察已被请进大厅招呼,在看见邢未荷进来时,警察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难看。
    “请问,你就是邢未荷小姐吗?”其中一名警察率先开口。
    “是啊!两位有什么事吗?”邢未荷瞧见他们的表情,感觉脑袋里好像冒出了小小的黑影,正在不停地扩大……
    “我们想请你到警局一趟。”
    “为什么?我想我应该没有进警局的必要吧?”邢未荷感到错愕。
    两个警察彼此望了眼,才一脸艰困地开口解释:“因为要麻烦你去认尸。”
    邢未荷诧异地瞪大了眼,“认尸?”
    一股不安的感觉突然炸进她的胸口,让她感觉有些难受,莫非……
    警察点点头,低着声音应道:“因为白鸩先生出了车祸……”
    “什么!”邢未荷只觉得脑袋里像是刚被轰炸过,震得她的世界顿失声音,就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白鸩出车祸?而且要她去认尸?那么……
    白鸩死了?
    不!这怎么可能?他明明、他明明才笑着出门……她还说要他开车小心的……
    不可能的!白鸩不会死的……
    “胡说!你们找错人了!白鸩才不会死!”邢未荷死命地咬紧下唇,拒绝承认这种事!
    “我们从车上的东西找到你们的结婚证书,还有白鸩先生的证件。”简单说来,警察就是认定尸体是白鸩。“所以麻烦你和我们走一趟。”
    “不可能!”邢未荷听见结婚证书四个字,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但是白鸩的笑脸依旧那么清晰地烙印在她的脑海里,教她怎能相信这种事?
    “我不要去……我要在家等白鸩!他一定会回来的……”邢未荷低下头,虽然她努力不想让眼泪落下,但是不安的情绪依然占满她的心。
    毕竟连结婚证书都放在车里了,那不是白鸩的话,还会有谁呢?
    但是……她不想相信啊!他们约好要结婚、要一起生活,白鸩说过,他想跟她生孩子,两个人亲亲密密度过一辈子的……为什么……
    “这……邢未荷小姐……”警察被邢未荷打乱了步调,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小姐,说不定死者不是白鸩先生啊!所以小姐还是去确认一下吧!只要确定不是白鸩先生就好了。”一旁的女佣见三个人沉默下来,连忙出声帮忙。
    邢未荷想想,女佣说的也有道理,若对方不是白鸩,那她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了,然后她就可以安心在家等白鸩,等他回家,再亲手把菜热一热给他吃,然后跟他抱怨一下今天碰上的倒楣事,责问他为什么把结婚证书和证件放在别人车上……
    “好……我就去证明他不是白鸩!”抬起了头,邢未荷难得露出了坚毅的表情。
    她知道的,那个人绝对不是她的白鸩!
    车祸现场的照片看起来,只能以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
    邢未荷用颤抖的手接过相片,在瞧见那眼熟的车子只剩半截车身,而车头几乎全毁,甚至是烧掉的情况时,她只觉得心口好像要被冻住。
    车子撞成这样,驾驶还有机会活着吗?
    白鸩……她的白鸩……为什么会遇上这种事?
    警察虽然对她的处境感到同情,但依然公事公办地将放在后座而逃过一劫的证物交给邢未荷确认。
    用塑胶袋装好的证物当中,有车子的车牌、两人的结婚证书,还有白鸩惯用的皮夹。
    染着烟尘的结婚证书在透明的塑胶袋里,看起来有些凄凉,上头的封套还完整地留着,但是却抹上了一层灰。
    白鸩的国际驾照上的相片,依然有着他独特的笑容,只是却染着些许灰白的烟尘,让她忍不住想伸手为他抹去。
    一切的一切,都显得如此真实,却又像虚幻之境。
    白鸩……死掉的人真的是白鸩吗?
    可若不是白鸩,这些东西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要看这些东西……”邢未荷握紧手里的塑胶袋,望着白鸩的照片,心里挣扎不已。
    “你们不是说要我认尸吗?让我看看……反正,我只是来告诉你们,那个死者绝对不是白鸩,然后我就要回家等白鸩回来。”邢未荷觉得口里有些干,让她细嫩的嗓音有些沙哑,语气甚至带点心虚。
    “请跟我们来。”警察依言带着邢未荷去停尸间,一边走一边解释道:“我们查过,死者是年近三十的东方男性,身高大约一百八十二公分,体重……”
    邢未荷听着他们的解说,心里越来越紧张,虽然还没见到尸体,但是光听他们的描述,那个死者与白鸩真是像了个八分样,让她的心忍不住泛疼起来。
    站在停尸间门口,虽然她内心几度犹豫,但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关于尸体,我们得先提醒你一下,因为车子几乎被火烧毁,所以……”
    警察让邢未荷等在冰冷的铁柜外,直到她点头说做好心理准备,才很快地将装着遗体的抽屉拉出来,给邢未荷确认。
    不过早就烧得又黑又焦的尸体,根本看不出来长什么样子,但是那身材却又与白鸩确实再相似不过,当下让邢未荷心里一沉,顿时失去知觉。
    那一瞬间,她只知道世界化为了黑暗。
    当邢未荷再度醒来已经在休息室,外头走来走去的警察和毫无优雅可言的装潢,说明了她在警局的事实,刚才的一切并不是个恶梦。
    不,严格来说,或许也是个恶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