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房门经过厨房时,隐约听见几名厨师的议论。
    “确定只准备一虫份的早餐吗?另一位先生没有回来?”
    “听说两位先生闹别扭,夏先生自己连夜回来了。”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一锤定音,似乎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准备两份,先生肯定能在早餐前赶回来。”
    阿尔文端着托盘,倾身敲了敲主卧的房门,门却直接从里面开启了。
    “你就是阿尔文?”
    阿尔文鞠躬,“您好,夏先生,我是您的新管家。”
    说实话,他的嗓音有些颤抖,他用三个月构想出了这样一只雄虫的形象,而当这只雄虫活生生站在他面前时,他发现这只雄虫一如他所想,甚至比他想象中还令他惊喜。
    雄虫不再年轻,脸上有一些细小的皱纹,但着并未消减他的美貌,而是赋予他一种岁月沉淀后的成熟美丽。他的眼神很轻盈,但并不让虫感到天真或肤浅,而是让阿尔文联想到了一句话——他眼中有故事,那是一种阅尽千帆后的返璞归真。
    他的声音是亲和的,态度是亲热的,却还是让阿尔文感到了独属于长者的威严。
    “以后不用在我房门前敲门,在餐厅等着我就好,否则我的雌君会大发脾气把你扫地出门的。”夏歌半真半假地调侃着。
    “我知道了。”阿尔文还是紧张,他在夏歌面前就像一个怯生生的孩子,但他还稳住嗓音开口,“是否准备两份早餐?”
    “他呀……”夏歌靠近窗台向下望了望,看见一辆黑色的悬浮车已经驶向车库,“既然回来了,就给他带一份吧。”
    餐厅中,阿尔文在夏歌的身侧侍候。
    脚步声由远及近,让阿尔文后背绷得越来越紧。
    这声音沉稳,踏实,已然可以联想到这只虫的威严尊贵。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背后穿来,“雄主,我回来了。”
    夏歌闻声抬头,眯眼笑得有点孩子气,“我的雌君,欢迎回家。”
    阿尔文回头,便看见了那只名号响彻整个时代的银发雌虫——西泽尔·格里菲斯。
    当晚,阿尔文习惯性地录入自己当天的日志,本只是一些笔随心动的漫语,但这一次他却斟酌了字句。
    【7月5日,雨霁天晴,这是我与夏歌阁下和西泽尔先生的第一次会面,第一次见到这两位被写进历史书中的虫,我紧张到双腿打颤,但幸好没有丢掉我的职业素养。史书无法言尽他们波澜壮阔的一生,但我却似乎能有幸见证他们繁华落幕的余生。】
    还有几篇番外
    第106章 夏星辰番外
    他在这个世界停留了太久,以至于他似乎忘记了自己从何处来。
    但他又与这个世界没有太多联系,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不着天也不着地。他行走在世间,几乎要活成了汪洋大海中的一座孤岛。
    唯一的孩子并不在自己身边抚养,他只能与每周末去育幼园探望,隔着一道嫩绿色的小围篱和透明的玻璃窗,看着雄崽从蛋里破壳,咿呀学语,蹒跚学步,皱着小脸笑成一团……
    那只虫也许不该将虫崽送回他身边。
    这种情绪在某一天达到顶峰——
    幼崽捧着手工课上做的绒线小红花,跌跌撞撞地奔向自己,临到跟前还狼狈地啪叽一声摔了一跤。但柔弱的小雄虫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就重新站起,小手将小红花送到夏星辰眼前。
    “雄父……花花给你。”幼崽咬着舌头,软糯地说。
    夏星辰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地戳了一下,感动得险些落泪。但下一秒,无尽的遗憾和落寞席卷而来。
    在这个社会,C级雄虫不需要承担抚养幼崽的责任,也没有资格养育一只雄虫幼崽。大多数雄虫对这项规定接受良好,并且乐得减轻一项负担。但对于来自地球的夏星辰而言,孩子不能常在膝下,是一种隐痛。
    他没有其它负担,不需要工作,补助金每月按时到账,他每天所要做的似乎也就是养养花草,看看孩子,散散步……
    闲来无事,闲得生烦,他想找点事做,于是开始整理自己的日志。
    翻到一张旧照片,照片中的雌虫睨着镜头,痞气又不羁,金发比恒星还要灼热。
    夏星辰摸了摸他的脸颊,在下个周末将相片带去给雄崽看。
    “这是你的雌父,虽然你见不到他,但你要记住。”
    生活终究要被眼前的事挤满,昔日觉得重于泰山的事,如今看来是如此之轻。
    霍华德对夏星辰意义非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拯救了处于迷惘和绝望中的异世界旅人,夏星辰对霍华德的爱由种种复杂的情感叠加,恋人之间的情欲反倒占了其次。就算分离再刻骨铭心,多年不能续上的感情终被琐碎的生活冲淡,如今只有午夜梦回之际,胸口萦绕着一丝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