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考夫叫来护士帮他清洗伤口包扎,等护士离开之后,才跟他说道:“你最引以为傲的冷静和理智呢?夏洛克,事情还没到那一步,这是伦敦最好的医院,拥有顶尖的医疗资源,阿加莎不会有事。”
    福尔摩斯此时逐渐冷静下来,冷静之后,感觉浑身的精力仿佛都被消耗完,“我最引以为傲的冷静和理智,在你和阿加莎联手时,显得一无是处。麦考夫,你真是疯了,竟然让她独自面对莫里亚蒂。”
    疯的岂止是麦考夫?
    敢自己独自一人面对莫里亚蒂的阿加莎,难道不疯吗?
    麦考夫:“阿加莎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孩,她决定要去做的事情,没人能阻止她。她只是不想成为你的弱点和累赘,让别人利用她来威胁你而已。”
    面对莫里亚蒂,即使能耐如麦考夫,都觉得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最优解。
    莫里亚蒂一天不被逮捕,他的手下和势力随时都有可能会作妖,就算逮捕了,也依然后患无穷。
    但是早日逮捕总比他逍遥在外面更好些,树倒猢狲散,犯罪集团没有了莫里亚蒂这个智囊担当,就相当于失去了领头羊。
    福尔摩斯见识过阿加莎的枪法,她如果想杀了莫里亚蒂,可以一枪击中他的心脏。
    可是她留莫里亚蒂一命,因为莫里亚蒂是犯罪集团的关键,莫里亚蒂不死,他们就有机会清算那些悬而未决的案件,也有机会慢慢将他带领的犯罪分子一一逮捕,交由警方改造。
    福尔摩斯安静思考问题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灭了。
    阿加莎从手术室推出来,转入普通病房,麦考夫的秘书做事很周到,已经为阿加莎安排了单人病房。
    福尔摩斯终于松了一口气,在医护人员推着阿加莎进病房的时候,他转身跟麦考夫说:“在阿加莎还没出来的时候,我脑海里想过一百种炸你房子的角度。她现在出来了,你要记得感谢她。因为如果她不出来,你就会失去你的房子,露宿街头。”
    麦考夫哭笑不得,他上辈子一定是欠了夏洛克很多钱,否则这辈子怎么净是为他操心还得被他埋汰?
    阿加莎从手术室出来后,并没有马上醒来。
    她意识昏昏沉沉,足足昏睡了两天。
    她看到了父亲坐在书房里,书桌上散落了许多案宗资料,父亲却对着她摆放在桌上的照片发呆。
    她喊了一声父亲,父亲抬头看向她,儒雅的脸上露出笑容,向她挥了挥手。
    空间转换,她来到了阿普尔多尔别墅,那个栗色碧发的少女在深夜与水管工埃斯科特幽会,她看到阿加莎将埃斯科特推在墙上,要送他一个吻。
    埃斯科特笑得有些无奈地将少女推开,抬眼看向远处,于是阿加莎看到了一双她永远不可能错认的天灰色的眼睛。
    ……
    ……
    她看到了很多的人和事,可来来回回记住的,就只有父亲和福尔摩斯。
    最后看到父亲走到她跟前,打量她的目光既欣慰又骄傲,说她终于长大,最后居然还亲手推了她一把。
    阿加莎被父亲推迷糊了,狠狠地皱了一下眉。
    在病床旁的福尔摩斯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的阿加莎,心想终于要醒了吗?
    终于。
    躺在床上的阿加莎睫毛微颤,过了片刻之后张开眼睛,她看着眼前白花花的天花板发呆,不吭声。
    原本就紧张的福尔摩斯更紧张了,大气都不敢喘,等到阿加莎的目光转向他时,他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阿加莎看他的目光仿若陌生人,“……你是谁?”
    福尔摩斯心里“咯噔”
    一下,有点慌,“你不知道我是谁?”
    阿加莎眨了眨眼,不吭声。
    福尔摩斯又问:“那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我叫阿加莎。”
    福尔摩斯更慌了,“只叫阿加莎吗?还有没有其他的名字,你再想想?”
    阿加莎无语,过了半天,才费力地说:“没有其他名字,但我是华生医生的朋友。”
    福尔摩斯生平第一次被人戏弄,竟然还觉得很高兴。
    他忍不住倾身过去,在阿加莎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迟晞,真高兴你能回来。”
    阿加莎微笑着闭上眼睛,低喃说道:“我在梦里见到父亲,本来不想这么快回来的,可是父亲推了我一把。”
    福尔摩斯从前是唯物主义,遇上迟晞之后,竟然觉得东方某国的玄学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福尔摩斯一本正经:“这是玄学。”
    阿加莎:???
    阿加莎忍俊不禁,“你竟然也会相信玄学?”
    福尔摩斯:“如果它能让你回来,为什么不相信?”
    阿加莎闭着眼睛笑了笑,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