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波风煦圆满地跟宁次交接完毕，店铺的装修也已经完成了大半。
偶尔闲下来的时候，波风煦也会担心刘子铮了无音信的情况，但之前忙着的时候被他压抑着，现在事情都稳定了，他的担忧也汹涌而至。
“阿煦，今晚有空吗？陪我去喝一杯吧。”今天一整天都在看工人装修，刚刚送走工人，波风煦就接到李方华的电话。
略作思索，波风煦应了下来，他实在不想自己一个人呆在没有刘子铮气息的新房子里，压抑的想念爆发后让他整个人颓迷极了。
约定的地方不远，刚好在西区这边，波风煦干脆徒步走过去，这条商业街一直都很热闹，人气十足。
街边的行人与他擦肩而过，一对对情侣甜蜜蜜的让他不由一阵羡慕，若是刘子铮在，他们也可以一起趁着店里不忙时出来逛逛……
思念是一种病，没有对方温暖霸道的怀抱，他都要自己躺很久才能强迫入睡。
“快点回来啊。”望着夜空，波风煦喃喃自语着，声音里满是想念的味道，也有掩盖不住的寂寞。
“阿煦，这边。”拐角处，李方华站在那边朝他喊着，收敛起情绪。波风煦快步走过去。
“你一个大老板怎么这么有空。”熟悉之后，两人就像多年的老友，波风煦打趣他都快成习惯了。
“公司有能力的人多得去了，做老板就要适时放宽，让他们有发挥的空间。”两人并肩进了一家酒楼，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
叫了些菜，上了酒，他们边喝边聊，似乎都在打发时间。
“最近怎么不见你家那位。”说着说着，李方华不由提起刘子铮，波风煦黯下眼睑，闷声灌下一口酒，“出差了。”
“说起来我都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不介意的话说说吧。”略带蛊惑的眼神盯着波风煦的面部，似乎想从中看出点什么。
“我介意，你打听他干嘛，难不成你看上他了？”挑着眉头，波风煦一脸我会吃醋的表情，让李方华哑然失笑。
“我之前是在追求你，怎么可能看上他。”微微叹了口气，李方华也算明白自己完全没有机会了。
看开了，他也不打算再纠缠，反而有些庆幸如今他能跟波风煦做朋友，好歹也是一件幸事。
都是成年人，早就过了肆意疯狂的年纪，得不到的东西就不要再苦苦纠结，他可以用几千万的生意赌一次，因为他有资本，但也仅有一次而已。
“有个人可以想念挺好的。”感慨一声，李方华在波风煦询问的目光下笑着说道：“本来我是结过婚的，后来发现自己对女人太冷淡甚至没感觉，老婆受不了跟别的男人跑了。”
“没想过找个男的过日子？”波风煦问道。
“离婚后也隐约知道了自己的性向，当时不敢承认，就拼命工作去逃避这件事。”李方华一边说着一边放松自己的身体陷到座椅靠背上，“后来快三十岁时也试着谈过男朋友，国内不比国外开放，但圈子里的人也都是玩玩，认真的人太少。”
“久了，也就没想过找个人认真过日子，如今年纪大了，玩不起，才后悔莫及。”看着明明是男人最辉煌年纪的人苦笑着说自己老了，波风煦有些同情，却没有表现出来，认真的倾听。
“说实话，很羡慕你跟你那位。没有一个贴心的人陪着过日子，就算一天赚几千万几百万又有什么意思呢，你说对吗？”火辣辣的白酒刮过咽喉，波风煦默默听着，没有作答。
最后，李方华醉了，波风煦还清醒着，打电话让他的助理过来接人，结账后，他扶着李方华到路边等。
不久后，一辆车停在路边，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下车走向他们，见着李方华的样子后，面上浮起一丝忧虑。
“叔叔，我来接你回家。”年轻人的五官很普通，看上去不过二十七八的样子，整个人却显得很稳重，波风煦不由多看了几眼。
“您是波风先生吧，谢谢你照顾我叔叔，我叫李宁。”年轻人接过醉倒的男人，礼貌地朝他道谢，面容温和。
“不客气，你是他侄子？”目光在即使中年也依旧相貌优秀的李方华和长相普通的年轻人面上扫了几眼，波风煦含蓄地多问了一句。
“是，我爸是他的哥哥，他们长得不像。”他的问题没有让年轻人觉得恼怒，李宁微笑着回答，半抱半扶着李方华走向车子。
目送他们离开的波风煦敏锐的察觉到李宁对李方华那无微不至的体贴细心，一个想法不由浮上心头，让他暗自吓了一跳。
应该，不可能是自己想的那样吧。摇摇头把那点心思摇掉，波风煦慢慢走向街道另一头的家，顺便吹吹风醒酒。
他胃不好，刘子铮总是叮嘱着不让他多喝，今晚他也没有喝很多，大部分酒水都进了李方华的肚子。
第92章
回到家里，他简单地洗了个澡，准备上床休息，带着醉意可以助他入眠。
床头柜的手机突然响起尖锐的铃声，波风煦一阵头痛，捞过接起。
“煦叔，你快过来，子铮他……”佐井急切的声音十分慌乱，医生和护士的声音形成对面的背景声，波风煦心脏一阵刺痛，酒也彻底醒了。
刘子铮。
匆忙穿上衬衣就跑下楼去开车，波风煦捏着方向盘的手紧得发白，显露着主人不由自主弥漫而出的恐惧。
赶到私人医院时，波风煦已经努力冷静了下来，只是走向手术室脚步过于沉重。
手术室外的长椅上，佐井沉默地坐着，闻得脚步，抬头望过来。
“情况……怎么样？”波风煦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一些，但那颤抖的音调却暴露无遗。
“对不起，我不该让他冒险……”闭上的眼皮紧了紧，佐井撑开眼，一脸懊悔。
“我在问伤势！”紧抿的唇压抑颤抖，波风煦攥紧拳头，低声怒吼。
“胸部靠近心脏处中了一枪，大腿两枪，他说一定要先回来才肯治疗……”低垂的脑袋无比丧气，佐井难受地用手抓着头发。
“你不会先带他去抢救吗？！干嘛那么听他的话！他是白痴吗？！！！”坐直升机再快也要一两个小时，他简直无法想象身中三枪甚至有一处是致命的，那个人居然还要强撑着回来再治疗。
“对不起，对不起……啊啊！”使劲抓着头发，佐井突然攥拳朝墙上用力捶了一拳，关节溢出鲜血。
咬着下唇，波风煦只有深深地呼吸着才能让自己不那么颤抖，他看着佐井自虐的行为，哑着嗓子道：“不是你的错……”
“是我让他跟我去的，这次的任务不是老板的吩咐，是我私底下请求的。”身上还缠着不少纱布，佐井坦言道。
“你……”目光透着凛冽，波风煦微微垂下脑袋，几秒后，他猛地跨前，揪起佐井的衣领。
结实的拳头落在佐井身上，后者闷声受着，没有还手，他也不会还手。
“说出来有意义吗？！”波风煦一脚踹过去，正中佐井的腰腹，后者跌到长椅前，后背猛地磕到椅子的前端，脊椎上巨大的痛楚淹没了他，让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先生，不要打架！”眼见波风煦打算继续动手，刚巧路过的两名医生急忙上前拦着，其中一个过去扶起疼得无法动弹的佐井，将人带去看伤。
“滚开！”甩开医生的手，波风煦脸上的怒气逐渐消散，麻木地坐在长椅上，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
红色的灯光，此时此刻那是令人厌恶的颜色。
曲着膝盖用手臂环抱着，波风煦觉得自己很想哭，可眼睛却干涩得要命，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刘子铮，你不是答应我要平安回来，你不是让我等你回来。
冗长的等待似乎没有尽头，手术室的灯亮了一整夜，直到天际破晓才闪烁着灭掉。
“医生。”瞪着眼睛等了一夜的人一见人出来，嘶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却不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