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没关系的,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妇人微微摇了摇头。
    “这样说的话,那现在这家滑雪场和旅店……”一旁的伊达皱起了眉头。
    “现在是我和悠斗在经营。因为客人不多,白天悠斗会去滑雪场工作,我就旅店里打扫卫生、做做饭之类的。”
    “原来是这样。不过我觉得这里的气候还挺少见的呢,初春了积雪还这么厚,在没有人工造雪的情况下也可以滑雪。”诸伏顺势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方面我不太懂,倒是悠斗的见识比较广,好像说和什么西伯利亚寒流有关?”妇人稍微解释了下,又介绍了些滑雪场和旅店的特色,特别是旅店的汤池,然后就退出了房间。
    听了介绍,众人才发现房间里的布置确实呼应了汤池。比如半开的壁橱里就放着浴衣、浴巾之类的东西。
    来到男汤,汤池建造在室外的庭院里,也有屏风遮挡。
    袅袅的热气飘浮、游离,所有人都在白雾中半遮半掩,思绪不知不觉间被蒸成了融化的奶油状物体。
    月光投射下来,影子随着月亮顺时针转移,时间的流速真的是这样吗?
    被温热的水包围着的一个个人在此时和海里的孤岛在形式上没什么区别,感知变得迟钝,半小时被压缩得只有半分这么短。可能只有在意识模糊的时候,人才敢对时间如此傲慢吧。
    这种自己的时间和别人的时间流速不一样的感觉,萩原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就好像别人还在前行,自己却永远停留在了原地一般。
    但是,自己确实生存着、生活着,和友人们一起。
    在波纹缓缓荡漾开来的水面上,藤编浮盘托着的酒杯里,清酒下去了一半,再加上泡汤,所以萩原脸上微微的红有了解释。
    湿漉漉的地面平台上,时不时响起“滴滴”声,还有屏幕时闪时灭着。
    “萩原,不看看吗?”诸伏早早发现了“闹腾”的手机和心不在焉的萩原。
    “短信的话,其实不用看。”像是刻意逃避,又像是终于被人催促而找到了不得不看的理由一样,这么说着萩原还是朝平台上伸出了手。
    一面伸手,萩原一面把头后仰枕着平台,被水沾湿的略长发尾随之黏在了池壁上,叠放在头顶的冷水毛巾也向后滑落下来。
    滴滴嗒嗒的水珠顺着手臂上流畅的肌肉线条滑下,萩原用半干的手拿起手机,微微向上举起,就以仰着头的懒散姿势查看起来。
    收信箱里一串红点,萩原连续按键下移页面,从最底下的那封未读信息开始挨个点开。
    “**附近的那家**旁边又开了一家便利店。”
    “不过偶尔路过我还是喜欢去原来那家。”
    “喝多酒了,嗓子有些哑。”
    “要是**的话,更可能因为k歌嗓子哑吧。”
    ……
    “这种衣服我死也不想穿啊!”
    “但是说不定很符合**你的品味。”
    “最后还是穿了……”
    都是些分享日常生活的内容,但是能判断对方身份信息的部分全都被乱码覆盖。
    萩原是最近才开始收到发信地址也是乱码的短信的,对方的发信频率非常频繁,内容中展现出来的时间点也很混乱。有时候从上午持续到下午,信息内容却仿佛过了几天甚至几个月。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萩原不相信一个人可以在一天之内吃十几顿饭。这种好像要把几年的信息量一股脑灌输给另一个人的紧迫感让他觉得非常不妙。
    一开始他每条信息都会及时查看,也回复过对方试图表达自己的疑问——是不是发错人了?可是得到的只有“发送失败”的感叹号。
    简直像灵异事件。
    他只能徒劳地猜测发信人和正确收信人之间的关系,幼驯染?同学?挚友?他不得而知。
    但是,隐藏悲伤的快乐,对抗遗忘的怀念……这些他通通知道。明明自己和对方没有联系,明明没有经历过,却莫名地感同身受。
    萩原不由得会想,真正的收信人可能完全陷入了黑暗中,所以才错过了短信。但他又觉得,那个人所在的地方之所以是黑暗,大概是因为没有这些短信。
    就像明明阳光正好,却到处都没有花。于是在梦中,自己成了花,稍许弥补了没有花的遗憾。但他毕竟不是那朵花,这里也毕竟不是梦中。如果以为光芒皆是温暖之物而伸出手,恐怕会被灼伤吧。
    和现实一样,临近毕业,萩原仍在斟酌是否要进入□□处理班,因为以为的发挥专长也可能是在迈向破灭的入口。
    他是会不自觉踩下刹车的人。
    对未来的选择是如此,对扰乱自己心绪的短信也是如此,所以试着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