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其人的贴身物品,此仪式可以让施展仪式者必定见到心中所想之人,不论双方是生是死。
    注意, 仪式过程中穿梭于时空中的‘捕猎者’有可能出现, 将施展仪式者的生命力吸食, 最终导致死亡。”
    浓雾中,仪式成功了,但它并没有打破本间用来说服自己的那两句定律——死去的本间用灵魂的热烈姿态再次见到了二宫鲜活的面容。
    我们两个之中, 最终还是“溺”死了一个。
    “在海里, 二宫就已经……”夏油走到了瘫坐在汤池边的本间身侧,“你见到的其实是他的灵魂。”
    “是这样啊, ”本间突然笑了出来,她的声音却和笑这个举动相反地越来越哽咽, “原来…做到了啊……跨越了‘不存在’, 我们从来没有生死相隔呢。”
    “果然, 那两句话错了。”这么喃喃着, 滚烫的泪水从低垂着的面颊淌下,缓缓和本间逐渐透明的皮肤融为一体, 消失不见。
    “对不起啦,骗了大家。”当她再次抬起头时,明艳的面容变得苍白,但那带泪的笑有着众人从未见过的纯净,“不仅会溶解肉·体,那种雾气还加速了灵魂的消散,虽然我本来也快要消失了……还有…谢谢。”
    灵魂变为粒子和不知何时开始降下的雪花缠绕着飞舞,然后一同消融在视线的终点。
    寒风吹来了最后的话语——
    “再来一次的话,一定要听到你说‘你愿意嫁给我吗’……”
    就这么,风卷着雪湿润了众人的面庞,但它无法吹熄眼底的火焰。
    火焰一路燃烧到了喉咙。
    不仅是风,那是无论呕吐,咆哮,或是痛哭都无法消除的火焰,那是明白人类弱小的本质,所以才更为超越了肉·体束缚的精神而感叹以至于愤怒的火焰。
    感叹什么?
    又愤怒什么?
    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
    所以只能采取行动。
    如果神明不能听到那些痛彻心扉的祷告的话,就由我,由我们来给予回应。
    给予足以清算一切的回应。
    将视线聚焦,对面已经是完全的怪物了。无数的肉管从人体的任何一处刺破皮肤冲出,眼角,牙床,腋窝,手指与手掌的连接处……到处都是。
    那些肉管狂乱地扭动着,然后在某一刻齐刷刷对准了五条一行人。不断有蓝色粘液溢出再滴滴嗒嗒坠落的肉管口就这样展现在众人面前。
    于是才发现,它的形体正对应了它的习性——穿梭,蓝色的肉管内部扭曲成了天旋地转的隧道,莫名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吸引力。狭窄的管口不足以让人体通过,所以只能让血肉变成糊作一团的粘稠液体,或者让灵魂抛下躯壳附和着隧道的形状通过。
    只是稍做迟疑,意识已无法逃离,只能随之穿梭。
    萩原眼前出现了全新的图景。周围是穿着防爆服的许多人,每一个他都认识。把抽到一半的香烟放进证物袋,卸除感光起·爆装置,拆下外壳白色线,切断……电话响了起来。
    奇怪,自己在和谁通话?
    抓心挠肺的想要知道,所以紧紧盯着把手机拿到耳边的带着手套的手指。终于,手机被缓缓放下了……一眼就好,只要看到一眼手机屏幕!
    下一秒,画面切换,手机摔落在地,碎裂。随之而来的是更多不断变幻的图景。
    被改成鸥翼式的保时捷车门,碘酒和纱布,空缺了一格的牙齿,狠狠踩下的油门,不是四而是五个人的毕业合照,一同戴上的两顶防暴头盔……皎洁月光下窗边的人影。
    只属于萩原一人的寂静的世界里,所有的图景重叠在一起,于是画面中人的身体上长满了不同时期不同状态的五官,不断张合的嘴巴也因此纵横交错。
    可恶,读不出来,我在说什么?我在叫谁的名字?再靠近一点……如果再靠近一点的话,是不是就能看得更清楚了?
    然而此时,承载萩原的隧道展露出它作为捕猎者的本性,拉扯、撕咬,不留任何喘息的机会,就算逃离到天涯海角都会被追上。
    那就不逃了。
    萩原瞬间睁开了不知何时闭起的双眼,锋利开裂的肉管前端恰在眼前咫尺之处迎面袭来。萩原当即抽出了在发现二宫异状时就插进口袋的左手,一同抽出的还有如今的他要用尽全力才能握紧的手·木仓。即便不是惯用手,子弓单还是凌厉地飞了出去。
    “砰砰砰!”
    萩原加入了保持清醒的五条他们与怪物的作战,三声木仓响惊醒了其他差点陷入迷幻的人,也击退了那根袭向面门的肉管。然而肉管不止一根,萩原的右臂被狠狠击中,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
    “萩原!”
    萩原看到了诸伏和伊达的嘴唇在叫自己的名字,但视线逐渐模糊,他看不清后面的话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