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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止和廉润颐正埋首挑挑拣拣,身后忽然闷闷地传来一声,“你们要给容遥拿什么?”两人不约而同地脊骨一僵,又听她问:“说话呀?”廉润颐只得无奈转身,以手扶额,长叹一声:“更深露重的,你怎么跑过来了?”宋景宁睁着一双无辜的杏仁眼,语气倒是坦然:“我放心不下你,就想着过来看看。”
    能把廉润颐逼到篡改数据这样离经叛道的程度,说不担心是假的。宋景宁疲惫地看向廉润颐身旁的那道再熟悉不过的背影,耐心即将告罄。她仰起仍然瞧不出多少血色的脸,“我要去找他。”恳切又执拗地,“带我去找他。”
    廉润颐几乎是斩钉截铁地否决了:“不行。”他皱起眉,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犹如强弩之末的宋景宁,分明病弱得吹阵风都能刮倒,医生却总是说她恢复得不错。廉润颐无法忘记他接住宋景宁那一刹间心肺骤停的感觉,也始终记得宋景宁因为失血性休克输入了整整800cc的血,因而很难承受答允宋景宁可能产生的后果,更不敢预估需要付出的代价。
    这对师兄妹的意见向来高度统一,如此各执一词且互不相让的情况实在罕见,宋景宁简直气急败坏,于是祸水东引,直直指向霍止:“他都能去,我为什么不行?”
    霍止终于躲不下去,默默地垂了垂眼,并没有回应宋景宁的质问。他是一万个赞同廉润颐的决定,容遥和晏司臣都陷在织淮,总不能再搭一个宋景宁进去。然则霍止向来拿这位姑奶奶没什么办法,只能寄希望于廉润颐,他一边劝服自己,一边摘了两支掌心雷,他听见廉润颐嗤地冷笑出声:“他还去过平城,你能和他比?”
    宋景宁:“……”她猛地看向霍止,后者的手势明显一顿,但又很快恢复如常,认真地挑起子弹来。宋景宁收回目光,神色变幻莫测:“……什么意思?霍止还去过平城?”眼看着她就要究根寻底,霍止见状,迅速举旗投降:“你可以去织淮。”顶着廉润颐几欲杀人的锋利视线,霍止硬着头皮继续道:“只不过不是和我一起。”
    廉润颐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霍三儿,霍止充耳不闻:“润颐会留下来处理一些事情,等他处理完就带你一同过去。”他背起收拾好的登山包,看了一眼腕表,“我该走了。”霍止说。
    恍惚间,宋景宁仿佛回到了郦蕤舟去平城前的那一夜,她没由来地心生惧意:“你……”
    “等我把你晏哥接回来再问。”霍止揉了揉她的发顶,如从前般安抚道:“我没有时间了。”
    .
    织淮的第一场雪落在了阿耀和晏司臣僵持不下的时候。
    Nine踽踽而归,远远地便瞧见阿越在院里,他仍旧坐在廊下的栏杆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腿,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Nine才将将好转的心情再次急转直下,还未走近,寮房中蓦地传出一阵紧促枪响,阿越无动于衷,Nine却骇然失色,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去。阿越从栏杆上跳下来,直愣愣地挡在Nine身前,“耀哥有事要问他。”
    Nine面容铁青:“让开。”
    阿越比他矮不少,自觉在气势上短了半截儿,因而万分不乐意地瞪着Nine,“耀哥要单独问他,没说你能听。”Nine的手已经按在了枪套上,阿越注意到他动作,慢慢敛起闲散神情,看着Nine解释道:“是先生让耀哥这么做的。”看似好心提醒,实则暗含警告意味,Nine背后冷汗涔涔,额角更有青筋突起,喉结上下一滚,紧绷绷地吐出两个字来:“让开。”阿越哪里是个好相与的,见他这般得寸进尺,更加不甘示弱,索性一步上前,以此表明强横态度,Nine一字一顿:“我说让开。”阿越挑衅般嗤笑出声:“你听不懂人话?”Nine悍然拔枪,直指阿越眉心,他这一动,四面八方瞬间哗啦啦地举起枪支一片,天罗地网般对准了他。阿越怒极反笑,竟又上前一步,昂首挺胸地用额头抵住黑洞洞的枪口:“倘若我偏不让呢?”
    “——你敢开枪么?”
    玉花飞半夜,绵绵密密地兜住了这座剑拔弩张的四方禅院。
    阿耀面无表情地盯着门上的弹孔,认真思考自己应不应该违背Michael的命令,将这个冥顽不灵的男人提前做掉。
    “你要想好,这是他最后一次问你。”
    搂着晏司臣脖颈的小沙弥被阿耀方才发疯般的行径吓得发抖,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躲在晏司臣充斥着清苦药味的怀里。阿耀久久没等到回应,心烦气躁地抬眼望去,晏司臣本来不想搭理他,冷不防与阿耀对上视线,只得敷衍道:“我和他无话可说,你如实转达,他还能吞了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