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怎么会有这般凑巧的事！霍止咬牙腹诽，面上却作诧异状，惊讶道：“迟哥？”
周野迟目力极佳，早就看出是霍止，闻言更是径自走到他身前，“霍三儿？”周野迟将他上下打量一遍，似笑非笑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霍止含混其词：“说来话长。”他努力避开周野迟意味深长的视线，说：“迟哥，正事要紧。”
.
晏司臣在陌生环境向来浅眠，稍有风吹草动就能惊醒，因而在Nine自以为神鬼不知地关上门的那一刻，晏司臣便清醒过来。他不知道是谁给Nine打了电话，却笃定这通电话并未持续太久，而Nine却再也没有进来，直至外面风停雪歇，楼下传来轻微的阵阵踩雪声——显然，在晏司臣听见的同时，Nine也有所察觉——他将门推开一条缝隙，悄无声息地闪身进去，看见晏司臣正搂着拱作一团的小沙弥睡得天昏地暗，Nine犹豫了一下，那脚步声愈渐清晰，伴着木板门开合的吱呀声响，Nine于是走到床边，俯下身去轻拍晏司臣的脸，晏司臣眼睫一抖，蓦地睁开眼睛，四目相对间谁也没说话，Nine朝他摇了摇头，抬手指向门外，晏司臣心领神会，慢慢地坐了起来。
脚步声很快消失，晏司臣的嗓音有些哑：“找我的？”
“你说呢。”Nine的手从枪套上移开，定定地看向窗户，皱着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晏司臣适时提醒他：“别去。”他喝了半杯水，语速也连贯起来：“太明显了，会被发现。”Nine便转过身来瞧他，晏司臣捧着水杯抿了一口又一口，气定神闲到令Nine怀疑是不是自己过于草木皆兵了——实则晏司臣也十分没底——Nine还是不够了解他这个师弟。晏司臣的心绪愈是杂乱无章，面上就表现得愈是镇静，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Nine的神情，试图揣测出Nine即将扮演的角色以及选择的立场。这间屋子里统共也没几样摆设，更别提晏司臣现在手无寸铁，Nine想取他性命的难易程度堪比碾死一只蚂蚁。晏司臣的目光短暂地略过Nine的后腰，Nine哪里会想到晏司臣在打什么主意？院中似乎没什么动静了，Nine决定亲自下楼一探究竟，他从抽屉里拿了两个弹夹，晏司臣猝不及防，险些把水杯捏碎：“你要做什么？”
“下去看看。”Nine答道。
晏司臣一怔，当即表示同去，理由也很充分：“我也该回我的屋子了。”
Nine挑眉示意床上那一团，“他怎么办？”
“天亮以后再送回去。”晏司臣言之凿凿，“他在你这儿比较安全。”
Nine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扔给晏司臣，不置可否道：“想下去就快点。”
.
阿耀站在门廊下，神情阴森地斜睨在院里守夜的下属：“你真没看见他出去？”顿了顿，又补充道：“Nine也没有？”那下属斩钉截铁地说没有，阿耀与阿越对视一眼，嗤笑一声：“这可真是见了鬼了。”阿越问：“怎么办？”阿耀招了招手，站在他身后的几个打手纷纷出列，正待上去搜查一番，不料却被刚下楼的Nine堵了个正着。这些打手对Nine昨夜的行径颇为忌惮，俱都犹豫着不敢上前，被逼得一步步地退回去。Nine居高临下地站在门廊上，阿耀仰起头，开门见山道：“晏司臣在哪里？”还不等Nine开口，晏司臣已经从狭窄长廊的阴影里走出来，将院中全副武装的阵仗尽收眼底。他没有迈过门槛：“有何贵干？”
阿耀慢慢把手背到身后，“Michael还有几句话要我转达给你。”
“除非他亲自回来见我，否则一切免谈。”
阿耀视若罔闻：“你就不想活命么？”
晏司臣并不理他，自顾自地喊了一声Nine的名字：“你先回去吧。”
“Michael说了，他——”阿耀忽然扬起声来，抬枪对准Nine，“是被派来监视我们的人。”
Nine眯了眯眼，想拔枪的手被晏司臣及时按住。晏司臣面无表情地看向阿耀，阿耀朝他微微一笑：“杀了他，我放你走。”
在阿耀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阿越的目光飘忽不定地扫过他身后，某位不起眼的打手也在悄悄拉下保险栓。将这些动作扫入眼底的晏司臣瞳孔骤缩，用尽毕生力气把Nine扯回寮房的走廊——“走！”他用那扇残破不堪的木门挡住了后路的下一秒，一排梭子般急促的子弹穿透木门，把阿耀含笑下达的命令钉在Nine稍显凌乱的脚印上，“晏队下不去手，咱们帮他一把。”阿耀从阿越接过一枚MKⅡ手榴弹，在整齐划一的子弹上膛声中拔掉拉环，将其精准地投进木门中央的巨大窟窿，阿越轻哼着小勐拉的民谣小调，另一枚MKⅡ手榴弹随即砸碎了二楼的玻璃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