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就这样一直朝夕相处，过个几千几万年的，对方总会改变心意。
时间可以改变一切。
左鹤丘感觉他就是在异想天开，这世上的人都死绝了，他也不会多看这人一眼。
温残桐就像小孩子一样任性自我，询问他能不能让自己枕在腿上，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就瞬间阴了脸缠着他各种耍赖威胁。
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得不到就想方设法去得到，即便是毁灭一切也要得到，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永不放弃。
一开始是温家，后来是苍青宗乃至三界，而现在的目标转变为了左鹤丘。
这片黑水就像是走马灯一般播放着他从前的生平，温残桐其实并非温家血脉，而是夺舍了温家长子的野鬼，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但还是鬼时就有着极为强盛的执念和欲望。
他没有以前的记忆，也不懂什么是非善恶，他只想要不断用周围的一切满足自己的欲，欲壑难填，但好在至今他想要的几乎都拿到手了。
本来凭借天书，一切都顺顺利利的，甚至平淡到有些无聊，什么是他真正想要的？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一味的去追求，直到遇见了左鹤丘。
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遇到阻碍，甚至还在人手上丢了命，可对方又是那么美，美的令人惊心动魄，所做的一切都仿佛是在勾引着他。
每一次遇到对方，内心翻涌的欲望叫嚣着想要将人侵占拥有，让他一次次失败，却越挫越勇。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保持着这副模样吗？”温残桐强行将身体挤进他怀里，仰着头一脸天真地问道。
左鹤丘无趣地将目光从黑水上撤离，敷衍的回了个鼻音：“嗯？”
温残桐捧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笑眯眯道：“因为这个时期的样貌最被人喜爱，只要摆出这样一张笑脸，就没有人会怀疑我，即便是犯了错也不会有人舍得责怪，所以我觉得你也会喜欢。”
左鹤丘直接道：“我不喜欢。”
温残桐笑脸一僵，锲而不舍地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也能变。”
左鹤丘被他烦的受不了，转过身随意将指尖浸泡在黑水里，有一点光芒微闪迅速沉了下去。
见人不理，温残桐便缠着他追问。
左鹤丘撇了他一眼，敷衍道：“就这样。”
温残桐一怔，下意识欣喜道：“你是说我这样就很合你的心意？”
左鹤丘：“……”
他懒得反驳，也懒得纠正，就这样算了。
温残桐在旁边欢天喜地，十分固执的认为对方肯定是有点喜欢自己的。
一旦拥有这种错觉，温残桐就忍不住抓住对方的手，故作纯良地瞅着人呲牙甩尾巴。
左鹤丘瞟了他一眼，忽然反握住对方的手，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温残桐，你刚才说只要船靠岸，就能找到你的命门？”
温残桐莫名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皱起眉头稍微正经了些：“对啊，怎么了？”
左鹤丘指点屈起轻轻叩着船沿，朝着远方舒了一口气：“这里无边无垠，又是死水，离不了船，船也靠不了岸，就算怎么飘也飘不到岸边……”
温残桐表情微微得意：“是这么回事儿。”
“哦，那如果是水底下呢？”
温残桐表情顿时变了。
左鹤丘抬起没入水中的那只手指，上面师徒契连成的线正闪烁着光芒，线的另一头没入黑水之中，不知有多深多远。
“即便这契约连不到外面，但也能隐约指个方向……呵，温残桐，你真以为自己有多聪明？”
还不来得及对方反应，左鹤丘已然投身入水底，温残桐连忙也追着他跃进水中。
万事万物，皆有两极，这幻境一面是水，另一面必然是岸。就像是一片交叠的纸，如果在纸的这一面直线行走，就算到天荒地老也不会抵达另一面，可如果从中间穿透过去，就能直接抵达另一面，不过前提两面是相通的。
“这是我的幻境，左鹤丘，你打破不了两面之间的隔阂！”
温残桐紧追上来，在一片漆黑的水底伸手不见五指，但他可以感知到幻境中的一切，自然也能探查到左鹤丘的踪迹。
“出来吧！别再躲了，宝贝牡丹花儿，我是不会让你逃出去的。”
突然，黑漆漆的一片中出现一点亮光，温残桐一眼就看到了周身萦绕着点点剑光的左鹤丘，他此时犹如一名水中艳鬼，长发如水藻一般在水里四散飘扬，面容透白笼罩在光团之中，浑身上下只有那点唇有着一抹殷红。
如此美艳的一幕，让温残桐早就枯朽的心脏又猛然跳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