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相槐也没理他,自顾自追着左鹤丘的身影赶去。
    戚长絮显然不是很能接受自己连续被他们师徒俩无视的结果,一时半刻还没回过神来,等反应过来了,两人都已经走远了。
    “哎,不是……这师徒俩怎么了?被鬼夺舍了?”
    没办法,来的时候是一起来的,回去了也得一起回去,不然就凭这荒无人烟的破地方,真把他一个人留这儿,想回去可就难了。
    无奈之下,戚长絮只能赶紧跟上去。
    等乘上飞舟,左鹤丘直接闭门不见。
    裴相槐吃了个闭门羹,只能在外面敲门:“师尊……”
    “滚,我不是你师尊。”
    裴相槐:“……”
    他沉默了一会儿,尝试着转移话题问道:“师尊要看一会儿话本吗?我带了最新一册的。”
    房内静默了许久,传来左鹤丘的声音:“……别来烦我。”
    感觉到师尊现在是真的需要一个人独处,裴相槐想明白了也不再打扰他,却也没有离开,只是留在门外守着。
    船舱里,左鹤丘撕扯开了外袍,踹开了靴子,一身狼狈地侧坐在步榻上。
    他的内心到现在还无法平静下来,那道身影在他心里挥之不去,他连自己是否清醒都搞不明白。
    如果真的是要发疯,他也不想以这种可笑又荒唐的方式……
    第六十二章 你没有对我置喙的权利
    可即便是左鹤丘想要独处搞清楚这一切,但路程不过只有半日时光,飞舟一落地,他的思维也跟着一顿。
    左鹤丘烦躁的蹙紧了眉,因为刻意想将头脑冷静下来,他没有披外裘就走了出去,顿时被寒风吹了个透彻。
    莫名的,他的心也一起被吹冷了……
    看了眼身后犹豫不决想上前给他披衣服的裴相槐,左鹤丘快步走了下去。
    心里明知道不该迁怒对方,但他一看到那张脸就是克制不住。
    说到底,自己本来也不是什么情绪稳定的好人,喜怒无常才更像是他的代名词。
    而且分明已经警告过对方了,还是要这样傻傻的跟上来,也不能怪自己心狠没有提醒。
    左鹤丘一脚踹开云鹤居的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总是莫名想到院里的躺椅,或者被裴相槐用烫壶熨过,散发着暖意的软榻。
    现在他的选择只有躺椅,还有呼呼作响的寒风。
    为什么一到有关那两人的事,他的心绪就总是被搅乱?简直就是冤家……
    不过他也确实欠了薛念的债,即便那是对方自愿的。
    所以他最讨厌自作多情的烂好人,总是让人背上不愿意欠的人情。
    左鹤丘任风吹的浑身冰凉,心情却依旧烦躁。
    这时,裴相槐不识趣的来到他跟前:“师尊。”
    左鹤丘连眼睛都不愿意抬一下,将人视作空气。
    对方想了想,走进屋里,片刻后抱出来一张毯子,往他身上盖去。
    左鹤丘一把掀起来丢开,冷漠道:“用不着,别在这里碍眼。”
    他这副样子也许在别人眼里很凶,很具有威慑性,但在裴相槐眼里却总觉得他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猫儿,心情不好就朝着人挥爪子。
    不过就算是因此受伤,终归不会丧命……也说不准。
    裴相槐又一次把毯子盖在他身上,结果又被掀开,于是又盖……
    周而复始两三回后,左鹤丘终于忍无可忍。
    稍微直起身子正欲发作,对方却突然用毯子把他从头上捂住,将他严严实实的裹起来,打横抱回屋里。
    这么一折腾,左鹤丘发带都被蹭散了,等到终于被放到榻上时,他披头散发眼睛都微微眯起来了。
    ……生气了。
    这是裴相槐看到这副表情时的第一个想法。
    “裴相槐,你敢……!”
    左鹤丘话还没说完,忽然被对方紧紧搂抱住。
    他下意识撕扯对方背后的布料,指甲在人皮肉上留下数道划痕,又气的狠狠捶了几下。
    大逆不道,越来越没规矩了!
    左鹤丘一脚踹在人身上,居然没有踹开。
    裴相槐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依然视死如归的抱着他。
    左鹤丘又抬起一脚,却听对方在耳边喃喃道:“……师尊别讨厌我好不好?”
    他居然能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几分委屈可怜的意味来,就好像是一只被主人嫌弃的大狗,生怕被抛弃时的乞怜撒娇。
    怎么打也打不走,怎么骂也离不开,麻烦的蠢东西。
    左鹤丘的心情却莫名其妙好了一些,至少没刚才那么暴戾了。
    “那如果我说不要你了呢?”
    裴相槐宽阔的脊骨忽然一颤,声音都带了些战栗:“我不走。”
    左鹤丘往他腰上拧了一把,对方吃痛却反而抱得他更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