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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什么药,自然不?言而喻。
    楚灵均微微睁大了眼睛,摸索着坐起?身?来?,低头凝视着身?畔这个风华正好的青年人。
    即便从前?厌恶他?的性子,她?也从来?不?曾否认过:谢瑾是个美人。
    而今,这个美人乌发披散,香汗淋漓,白雪一样的面容上遍是绯红,全身?上下,唯有一条她?给的毯子能够聊以蔽体,简直像是受难的神明。那双清清冷冷的眼睛,已经完全软化了下来?,像是将将融化的春雪。
    他?坚韧而脆弱,既有着修竹一样不?可轻易摧毁的风骨,又像缀在枝头的花,摇摇欲坠,不?经意?间,便引人生出攀折之?心。
    皇帝陛下心中一动,伸手抚上了他?修长的脖颈,轻轻去碰刚刚看?见的那条伤痕。
    对于她?突然的触碰,谢瑾既惊讶又紧张。喉结在她?的手掌下滚动,白里透红的肌肤也随着她?的触摸而不?断轻颤。略带着薄茧的手指到?了哪里,哪里便染上了晚霞一样的颜色。
    但他?并没有躲,温顺地躺在皇帝身?边,拿那双湿漉漉的眼,安静地望着她?。
    楚灵均也看?着他?,然后试着去亲吻他?,去抚摸他?,可是心中却始终没起?什么波澜,好像停留在她?手掌下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件漂亮而光滑的薄胎瓷器。
    她?看?着他?颈上的伤痕,终于如梦初醒,明白了自己真?正难以入睡的缘由。于是飞快坐起?身?来?,从衣柜中胡乱捡出两件衣服穿上。
    “我今晚还有事?,你早些歇息吧。”
    她?披上氅衣,三步并两步地出了寝殿的门,心里那个念头越来?越明了。
    ——去见见他?。
    第69章 悟黄梁(十一)
    堂堂一国之君, 竟然衣衫不整,趁着夜色躲出宫——为免什么不必要的流言席卷宫廷,楚灵均连侍卫都没带, 只?点了几名暗卫, 偷偷溜出宫。
    然而等她到乐安王府时, 府上侍人竟告诉她, 楚怀安至今未曾回府。
    “去哪儿了?”
    “……仆, 仆等不知。”
    “还不快去找?”
    “已派了人去找了。”老管家咽下到了嘴边的辩解,连连应是。
    楚灵均坐立不安地等了一会儿。然而?很快, 倦意便翻涌上来。她躺在曾经睡过的那张躺椅上,原本还在思?考楚怀安为何至今未归, 可想着想着,便渐渐睡了过去。
    直到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她飞快坐起?身,目光微侧, 正看见那道跌跌撞撞的身影扶着门进来。
    他低低说了两句话之后,几名跟在他身后的侍人便退了下去。
    她正要出言相询, 便见从来端庄素雅,恍若神仙中人的乐安王拔下了朝冠, 将?发髻扯得散散乱乱。
    因为心中的惊愕, 她怔在了原处,一时竟忘记了问话。而?那厢的青年人已经一鼓作?气地丢下了金丝双履,脱下了朱色朝服。至于腰间那些环佩叮当的玉饰,早就和玄纹的鸾带一起?,乱七八糟地躺在了地上。
    他身上只?剩下一件凌乱的单衣, 任由?自己沉沉地往下坠,落到冰冷的床榻上。
    楚灵均在闻到空气中乍然浓郁起?来的酒气之后, 不悦地拢紧了双眉——难怪失态至此,半夜三更?不回府,竟是喝酒了。
    她整了整衣襟,又刻意弄出些声响,这才朝他走了过去。
    仰面躺在床榻上的人眨了眨眼?,倏而?勾唇,浅浅一笑,“怪哉怪哉,你今日不应在此。”
    楚灵均将?眉毛皱得越来越紧,“怎么又喝醉了?”
    他还是笑,“没有喝醉,我不敢再喝醉的。”
    “为何要喝酒?”
    “不敢不喝……”他的面容十分?白皙,活像尊白玉菩萨,只?有眼?尾处曳出了一抹嫣红,像是鲜艳的丹砂,“不敢不喝……我心里难受。”
    为什么难受……
    楚灵均心中已隐隐约约地有了答案,却生怕又是自己自作?多情——近来这人的种种作?为,几乎让她觉得那幅画像、那句题词都是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
    她控制不住地往前迈了一步,低头继续追问:“你为什么心里难受?”
    青年的凤眼?慢慢湿润,硕大的泪珠在眼?眶中不停地打着转儿。他用手臂挡住了双眼?,开始无声地落泪。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对我不过是一时新鲜,如今腻烦了我,便又有了什么兰君梅君。”
    “也是,也是,你少时那样?喜爱镇北侯,那样?尊敬青莲国师,不也……我又算什么呢……你小?时候,本来也不喜欢我。”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像极了自言自语。若非楚灵均就站在他面前,也是听不清这话的。
    皇帝听得又恼又气,可心中却不可抑制地,生出一股由?衷的欢喜。她蹲下身,将?人揽在怀中,话中的喜悦显而?易见。
    “我还以为,你当真不在意我身边躺着什么人呢。”她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将?语调放软了几分?,“祖宗,你别和我翻旧账。从前是我不好?,但我如今心中只?有你一个。”
    他原本还乖顺地伏在她肩膀上,可当另一个人的温度隔着衣衫传递过来时,他终于惊醒过来——这不是梦。
    “陛下?!”他堪称慌张地推开了抱着自己的人,飞快往后退开。脸上还挂着欲掉不掉的泪珠,说话的语气倒是与平常无二,“陛下今晚不应该在这儿。”
    “那你以为,我该在哪里?在寝宫里和谢瑾抱在一块儿嘛?”楚灵均理直气壮地坐在床榻上看着他,“朕是皇帝,自然想在哪里便在哪里。”
    “是,臣逾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臣的郡王府,自然也是陛下的。”他拱了拱手,作?势要离开,“陛下若欲在这儿下榻,臣岂敢置喙。”
    “楚怀安!”楚灵均飞快攥住他的手腕,坚决不允他离开。她恶狠狠地磨了磨牙,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许多,“你到底想我怎么办?你若真对我无意,我也不是那等没脸没皮、非要死缠乱打的人。”
    她越说越愤怒,心中那些委屈裹挟着怒火迅速扑了上来。她活了这么些年,从来都是要什么有什么,物如是,人如是。她不信她有得不到的人——何况这还是最迁就她的兄长。
    可是距离那日挑明心意已经过了这么久!他还是这样?若即若离!万分?心累的皇帝陛下自嘲地想道:自己活像是一只?气喘吁吁的狗,而?楚怀安就是吊在狗身前的一块肉,永远看得见,吃不着。
    “可你分?明就是喜欢我!为什么一会儿要把我冷冰冰地推开,一会儿又要给我希望。这样?戏耍我,难道很有趣吗?”
    楚怀安被?她扯得一个踉跄,险些要磕在床架上。堪堪稳住身形之后,藏在里衣下的挂坠却露了出来。
    他还没来得及遮挡,用精细银链挂着的玉连环就到了楚灵均的手里。
    “你看,又是这样?!”楚灵均摩挲着这枚尚带着他体温的玉连环,心中越发恼怒。
    环环相扣、紧密相接的玉连环,在当下也是一种男女间的定情信物。她当时将?那个玉连环压襟挂件赠给他时,虽希望他能?贴身带着,但却明白他多半不会挂在身上。即便从未见他带过,心中也能?接受。
    可谁能?想到,就在她快要对这份感情绝望的时候,这枚被?她赠给对方的玉连环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如她所希望的那样?,贴身携带。只?不过,不是在衣襟上,而?是用精巧的银链串了起?来,挂在脖子上,藏在中衣里。
    她将?链子扯了下来,将?玉连环丢在一旁,咬牙切齿地瞪着欲言又止的楚怀安,然后抬起?他的下巴,恶狠狠地吻了上去。
    她吻得很凶,不仅疯狂地掠夺着他的呼吸,而?且因为恼怒,报复般地咬破了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