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喊了,他是不会回来的。”项勋从容不迫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于珍定住身,转首一瞧,赫然大喊道:“您怎么跑出来了?那多危险!快、快进马车里。”
    她硬是将他推进马车中,“刚刚好危险呀,您可别再露脸了。”
    “哦!对了,刚刚……是你救了我?”他露出玩世不恭的笑脸,直逼近她。
    “是呀,刚刚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那人打得落花流水。她在他面前比划了两下,手掌上的血滴了几滴下来。
    他瞧得心一拧,立刻撕下下摆,拿过她的手为她包扎着。
    望着这一切,于珍说不出话来……只觉鼻头好酸好涩,眼眶也湿了……
    十一少为她包扎……他堂堂大少爷为她一个小丫鬟包扎呀!
    “很疼吧?若不是你抓住那把刀,我已经命丧黄泉了。”包扎好之后,项勋抬眸瞅着她的泪眼。
    “我……”她已感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精锐的黑眸掩在眼睑下,“敢问女侠是?”
    “女侠!呃……”于珍赫然发现自己暴露了身分!没想到才没两天,她就沉不住气了。
    项勋那张俊逸清磊的脸庞闪过一丝笑意,“是你救了我,告诉我你真正的身分无妨。”
    “是吗?”她困难的吞了下唾液,“我是叫于珍呀,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这么说是于女侠了。”他略白的脸庞隐隐浮现一丝笑意。
    “女侠!”于珍错愕地望向他,“别喊我女侠,我担待不起啦!”
    她担心身分一揭露,他就会立刻赶她走,那她就得狼狈的回镖局了;可是,他刚刚明明那么温柔的为她包扎伤口,他会这么做吗?
    “你真是阿金的表妹?”说实在的,项勋还真不敢相信爷爷会在无计可施之下,找了个只会三脚猫功夫的女人来当他的保镖。
    “我不是。”小脑袋垂得低低的,因为她欺骗了他。
    “那你是?”项勋笑观她那忐忑的表情。
    “我……我是……”小手搅着衣摆,于珍凝眸着他探究的眼神,“您会不会跟老爷说我跟你说呀?”
    “不会。”他笑答。
    “我、我是威龙镖局的人。”她抿唇,瞧着他那弯弯笑眼,等着他大发雷霆。
    项勋目光一凝,果真被他料中!只是,没想到威龙镖局的林龙会派这种人来保护他。
    等了好一会儿,于珍发现他只是一手支颐,坐直身子睥睨着她,半点儿生气的样子都没有。
    “您不生气?”她怯怯地又问。
    项勋摇摇头,瞅住她的眼,“为什么要生气?你不是救了我吗?我该感激你才是。”
    “呃……真的?!”她眸子瞬亮,心头涌上愉悦。
    可看着看着,她看出他眼底有丝探寻,心头蓦然一惊,赶紧别开脸,试图转移话题,“那个黑熊不知去哪儿了?会不会有危险呀?”
    “你很关心杨超?”他淡淡扯唇。
    “我是关心您。”于珍赶紧说道。
    “哦?”项勋挑起一眉。
    见他那若有所思又带著几许揶揄的笑脸,她羞赧地又道:“因为您是我的主子嘛。”
    “哈……”他笑着摇摇头。
    可于珍却疑惑地望着他,“您有时笑声好宏亮,一点儿也不像个病人,可有时却连走都走不动,你……到底生什么病呀?”
    项勋脸色一敛,撇嘴肆笑,“你很注意我?”
    “您是我的主人,我当然注意您了。”她憨直的表示。
    仔细观察她那不带城府的眼睛,项勋又道:“这么说,你还真是很尽忠职守了,难怪龙爷会让你一个姑娘家当镖师。”
    “是吗?谢谢。”听他这么说,于珍有信心多了。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把那个刺客打跑的,或许她一遇上危险就会发挥潜能吧!
    就在她洋洋得意之际,杨超赶了回来,一见到他,于珍立刻向他炫耀,“喂,你知不知道我刚刚立了什么大功?”
    “什么?”杨超疑惑地转向抿笑不说话的项勋。
    “我刚刚救了十一少,哪像你,就只知道溜人。”既然项勋已经知道自己的身分,那她也没必要再隐瞒了。
    “你!”杨超错愕地看着她。
    “她是林龙派来的人。”项勋揉揉眉心,等着看杨超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龙爷!”杨超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这么说,你是老爷暗中安排在十一少身边的镖师?”
    瞧他那副惊诧样,项勋看在眼底,想笑又不敢笑得太猖狂,免得让那丫头起疑。
    “我……嗯,没错。”
    杨超纳闷地道:“威龙镖局的镖师我几乎都认识,怎么从没见过你?”何况还是个女镖师。
    “我在威龙镖局里已待了四年,哪知道你这么孤陋寡闻。”她不屑地道。
    “你……”
    “好了杨超,你探得如何了?”项勋出声中止两人的争吵。
    “我猜他们是司徒炎的人。”杨超眯起眸。想想这些年来暗中想吃项勋骨血的人便是司徒炎了。
    司徒炎领朝廷俸禄却不知尽本分,反而自认天高皇帝远无人可管,而做出伤天害理之事,继而妄想一步登天。
    “好,那咱们就静观宜其变,反正他肯定还会再出手。”项勋眼一眯,既然难得出了远门,这次他一定要逮到司徒炎的把柄。
    “司徒炎是谁,我怎么都听不懂?”她可是一头雾水。
    “你不需要懂太多,只要好好保护我就行了。”项勋唇畔带笑地转向杨超,“马车夫刚才吓跑了,你去驾马车吧。”
    “是。”杨超于是坐到前头,当马车再度起步时,于珍赶紧替项勋盖上薄被,非常尽责地做好自己的工作。
    闭目养神的项勋,将双眼微启一条缝,看着她那谨慎憨直的表情。心想:还好有她,这一路上还不至于太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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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路,经过鲁之后便是冀。
    经过二十来天的路程,终于来到冀省境内的燕山——
    可让人纳闷的是,这一路上都非常顺遂,刚开始前来骚扰的一些人也没再现身了。
    为此,项勋与杨超均不敢掉以轻心,唯独于珍似乎已习惯一路上的平和,忘了该有的警觉心。
    此时,就见她倚在车厢门边打着盹,由于愈接近北方,气温愈低,她整个身子蜷成虾米状,活像个无人理的小可怜。
    直到杨超拉起缰绳,马儿“嘶”的一声,她才赫然惊醒,揉着眼睛问:“呃……发生了什么事?”
    “已经到了。”杨超随即掀开门帘,对着马车里的项勋说道。
    项动点点头,穿上斗篷,在杨超的搀扶下跨下马车。
    “到了哪儿?”于珍也跟着下了马车,双手紧抱着自己,瞧着这个不同于南方的环境。
    “项府别苑。”杨超回了她一句,与项勋一块儿入内。
    一踏进别苑,于珍讶然发现有两排人分站两边,大火恭恭敬敬地叫唤,“十一少好。”
    于珍跟在项勋后头,如进了迷宫般,一会儿绕东一会儿往西,终于在一处幽静的厢房前停下脚步。
    “杨超,已经进了别苑,算是安全了,你先去歇着吧。”项勋道。
    “十一少,那您……”
    “放心,这里有丫鬟伺候着,何况还有小珍呢!”项勋转向于珍,“你可愿意伺候我的生活起居?”
    “当然愿意!这是我的工作啊!”她单纯地点点头。
    “那好,杨超,你等会儿命人在我的厢房内搭个床吧。”说着,项勋便进入厢房。
    杨超领命离去,于珍奇怪的随着项勋入内,喃喃问道:“十一少,您要搭床给谁睡呀?”
    “当然是给你睡。”他眯起眸—眼神像火钳般,胶着在她那张甜美的瓜子脸上。
    “啥?您要我睡这儿。”她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你不是我的贴身丫鬟吗?倘若半夜有人要我的命,你才能及时搭救我。”他的眸子仍不放松地盯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