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夜言的心跳得还是很快，一下接着一下，砰砰砰地好像要从心口跳出来。
她下意识蹙眉，指尖抚上眉心：她刚刚没听错吧？
余夜言的思维有些溃散：小叶总。
那么害羞的小叶总。
居然对着她的姑姑说想和她有一个孩子。
虽然叶曦的原话不是这样的，但是就是这个意思！
余夜言有些没回过神，唇抿得紧紧的，下颚线清晰锐利，让她看上去更冷。
可她的耳尖微微冒红。
一个小朋友。
一个长得像叶曦的小小叶总。
她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想得挺远的，可今天偷听到这么一下，才发现还不够远。
余夜言无意识地微微眯眼，开始忍不住想：如果以后有了孩子，跟谁姓呢？
还是姓叶吧，叶曦的姓就是最好听的。
余夜言很快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
还没等她想好小朋友以后上什么大学，谢忆祈就大声叫她：“余夜言！”
余夜言被吓了一跳，不过她的表情向来只流露一瞬间，很快收好。谢忆祈只觉得她微压的桃花眼里似乎很不满。
谢忆祈气得牙痒痒：“你今天结婚啊大哥！刚刚大家找你半天，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余夜言微挑了挑眉，声音听不出来什么：“马上去。”
沈淮安也从谢忆祈身后显出脸来笑：“快点吧，要开始了。”
她停顿了一下，带了一丝打趣的笑意：“你的宝贝叶总马上就能见到了。”
余夜言嘴角微微勾起，她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看样子她们不知道她刚刚偷偷去看过了。
她现在头脑才冷静下来，心尖却热起来。
好漂亮啊，叶曦。
余夜言舔了舔唇。
——
森林公园今日不对外开放，园口拉起巨大的分割线，一位位迎宾小姐面带微笑迎接着来宾。
一些行人被这个架势震惊到：“这是谁在办婚礼啊？这外面一溜长的车贵得吓死人……”
余夜言是真的舍得用花，从外面到内场，几乎每个地方都被她安排装饰了花。
沿路的是蓝玫瑰和白玫瑰，进了内场就是红粉玫瑰。
几十台泡泡机被一些宾客带的小孩摆弄着，轻盈的泡泡在阳光下色彩斑斓，堪堪跳动着，又不断变换着形状。
客人来得差不多了，再比对了一次名单，确认无误后，叶家就让人关了园门。
司仪还在唠唠叨叨地和余夜言对流程：“等会音乐一响，叶总会从里面出来，余小姐你就……”
余夜言打断他：“我就把人牵过来对吧？”
司仪：“？？？”
司仪的话在嘴里打了个转，差点呛到：“不是！带新娘入场是新娘父亲。”
余夜言“哦”了一声，瞬间兴致缺缺的样子：“不是我那你还说什么？”
司仪：“？？？你礼貌吗？”
司仪一想到自己高额的酬金，瞬间挤出一丝微笑：“毕竟和叶总有关，余小姐听听也没关系。”
余夜言只微抬了抬下巴，神色有些冷，偏偏一股矜贵味：“嗯。”
嗯个锤子啊嗯！
司仪一边硬着头皮和她对了一遍流程，一边想这工资来得可真不容易。
时间到了，宾客们正式落座。
司仪上台。
他先为婚礼致辞，调动了现场的情绪，场面热闹起来。每一位小孩子都发了一个精致的小花篮，里面是各色的玫瑰花瓣，用蝴蝶结装饰得十分漂亮。
小孩子们很配合地撒着花瓣。
叶曦有些紧张，她听不太清外面在讲什么。
叶顾礼西装笔挺，笑着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不要紧张，快到我们了。”
叶曦眉眼舒缓了些，刚想说什么，门被一下子推开。
来人穿着工作服，脸涨得有些红，显然很激动：“伴娘伴郎也入场了，叶总，该到您了。”
叶曦的眉尖又蹙起。
叶顾礼安抚她：“没事没事，爸爸带着你。”
“乖，把头纱戴上。”
他边说着起身，叶曦也听话地挽住他的臂弯。
和小时候一样，她安心地跟在爸爸的身边，像是有了最稳固的靠山。
长长的红毯，鲜花点缀，她的父亲，要把她交给她后半生的托付了。
红毯还没到尽头，可叶曦已经能透过薄薄的白色头纱看到尽头的那个人了。
她一只手微提着一束花，另一只手有些不自然地搭在身侧。
叶曦都暗暗惊叹于自己的观察里，居然隔着一层头纱看出言言紧张而不自然的小动作。
二十步。
叶曦的呼吸微微重了些。
言言现在是什么心情，也和她一样吗？
十三步。
她不知道隔着头纱余夜言看不看得见她的脸，可她分明能感受到落在脸上炙热的目光，恍若实质。
五步。
太近了，叶曦已经能非常清晰地看见余夜言的所有。
和之前那惊鸿一面不同，叶曦的目光从余夜言的五官缓缓移动，把她婚纱的纹路都细细看了进去。
太漂亮了。
叶曦呼吸微滞，心跳如擂，疯狂地喧嚣着，好似要跳出整个世界。
恍惚中，她仿佛听到了余夜言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
心跳相近，呼吸同拍。
步伐停下。
一步。
叶顾礼唇角勾起弧度，郑重地把女儿的手交给余夜言：“好好对她。”
余夜言直勾勾地看着叶曦，听到他的声音才出声，声音不自觉地有些沙哑：“我会的。”
她深吸一口气，牵上叶曦的手。
两人的手都出了些汗。
叶曦上前一步，最后的距离已经消失。
两人并肩。
那一瞬间，余夜言低头看她。
明明隔着一层，叶曦却仿佛真的和她对视了一样，好像四周没有鼓掌声，也没有音乐声。
这个世界太空旷，空旷到只有她们两个人存在。
大脑微微嗡鸣，余夜言就这么微垂着眼，望进了她的眼里。
她听见余夜言轻笑的声音，有些撩人，然后是轻到仿佛要消散在空气中的话：“早该来了。”
余夜言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她埋怨：“让我等好久。”
叶曦的心软软酸酸的，轻轻拉了拉她的手：“以后不会了。”
余夜言的桃花眼带笑，流露几分温柔的神色，微微偏头，像是故意的在勾着她：“不过……等这么久，也值了。”
后面的伴娘们眼尖地看见她们在说悄悄话。
白瑾之直接揭穿：“新娘们在讲悄悄话！”
在场的宾客也有不少年轻人，听到这句话立马起哄。
叶曦有些不好意思地偏头，余夜言边笑着边自然把人往怀里搂。
司仪跟着笑：“新娘子还不掀开面纱吗？”
声音变成了整齐划一的：“掀起来！掀起来！”
如愿以偿的，余夜言掀起叶曦的面纱。
她的心骤然漏了一拍。
余夜言的目光太有侵略性，桃花眼含情，似乎看什么都带着一层暧昧的滤镜。
叶曦被她看得动情。
下一秒，余夜言再也无法忍耐，一只手捏着她的后颈，强迫她微扬脖颈，重重吻了上来。
叶曦下意识启唇，熟练地接受她的吻。
一触即分。
等到四周都是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叶曦才意识到她们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接吻了。
谢忆祈起哄：“亲嘴亲嘴了！”
余夜言下意识舔唇的动作看起来很色.气，可她的声音又有些懊恼：“没忍住。”
叶曦咬唇，有些脸热。
何止是余夜言，刚刚她自己也恨不得再亲下去。
“看来我们的新娘们已经忍不住想表达对对方的爱意了。”司仪调笑着，“既然今天有幸成为主婚人，请来宾安静一些。”
他的表情严肃了些，打开了胸前的圣经，问余夜言：“Doyou,Madam,takethiswomanbeforeyoutobeyourweddedwife?TolivewithheraccordingtotheScriptures,tobehercompanionbeforeGod,tocomforther,toprotecther,toloveher,totreasure？（这位女士，你愿意娶你面前的这位女士吗？按照圣经里的教训和她生活在一起，在神的面前和她结为伴侣，安慰她，保护她，爱惜她，视她如珍宝一样吗？无论她疾病还是健康，富裕还是贫穷，都始终如一吗？）”
余夜言和叶曦十指相扣的手收紧了些，她的神色无比严肃：“Yes,Ido.（是的，我愿意。）”
司仪又问叶曦：“Doyou,Madam,takethiswomanbeforeyoutobeyourweddedwife?LivewithheraccordingtotheScriptures,beherpartnerinthepresenceofGod,bewithher,believeinher,supporther,dependon？（这位女士，你愿意嫁给你面前的这位女士吗？按照圣经里的教训和她生活在一起，在神的面前和她结为伴侣，陪伴她，相信她，支持她，依靠她吗？无论她疾病还是健康，富裕还是贫穷，都始终如一吗？）”
叶曦顿了几秒，眸底闪过一丝温柔，咬字清楚，音调却有些哽咽了：“I'vealwaysbeenwilling.（我一直愿意。）”
司仪低低地祝福：“在上帝的见证下。”
所有人都以为完了，可这时，余夜言又重新开口。
她的声音很冷静，全场都有默契地安静下去。
余夜言静静地看着叶曦的眼睛，一字一句：“在神的见证下。”
“后半生，我与我面前的这个人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Mylifebelongstoyoufromnowonuntiltheendofmylife.（我的一生从此属于你，直到生命的结束。）”
像当成人生中最重要的誓言来宣誓。余夜言的吐字极为有力，似乎要证明她的决心。
她的桃花眼灼灼，一瞬不移地看着她。如此大胆直白的示爱，把世界上最赤忱的爱意剖解给叶曦，再等候她的回应。
叶曦的心像是被高速飞驰的火车击中了，心动得不能自己。心尖忍不住发软：怎么……会有她这样的人啊……
她怎么会这么幸运，遇到了一个这么喜欢自己的人。
泡泡不断飞起，不知道是哪个小朋友把泡泡机端过来了，五彩缤纷的泡泡扭动着，在空气中翻滚跳跃，舞动出两人心心相扣的爱情。
太阳光透过层层的花瓣，曲曲折折投到两人身上，叶曦注视着她，只觉得眼前的人似乎和高中的那个人重合起来。
她们好像一直没有分开过，因为她们都没有变。
是年少的心动，是微风，是晚霞，是爱。
面对这样大胆而真诚的示爱者，被示爱者也很快给出她的回答。
叶曦的回答甚至有些急切，她双手圈住余夜言的脖子，近乎难以克制地吻上她的唇。
余夜言的眸底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化为温柔，启唇接纳来人的不礼貌。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花瓣满天飞散，玫瑰花静静跌落在地，铺在洁白的婚纱边。
风吹过。
婚礼进行曲还在悠悠响着，忽然爆发出一阵鼓掌声。
林间的鸟儿似乎被惊吓住了，直冲云霄。很快散成散沙，在阳光下消失。
镜头最后定格在两人交换戒指时的剪影。
隔天，余夜言那个婚前上过一次的号又发了新微博。
余夜言V：“永远热烈。”@叶曦[图片jpg.]
放大的图片上是两只十指紧扣的手，修长分明的指节，无名指上是正泛着银光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