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芹靠近院中说的第一句话：“这就是我夹到的那只吗？”
明晓：“……”
乔丽藩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用胳膊擦了擦眼角，拿下手套说道：“你好。”
李芹十分有礼貌，微微弯腰，裙角随风摆动漏出白皙的脚踝，她先握了乔丽藩的手，随后伸向明晓。
此时明晓脑袋里想法太多，表现得很高冷，她没有第一时间回握，就搞得有些尴尬。
好在乔丽藩积极的请人进屋喝茶，这才圆润的化解。
宋眠从明晓身旁走过的时候，手掌捏了捏她的腰间。
明晓的脸倏地红了。
李芹之前在学校教室中看到狗灌时，有些惊了神，一人一物同时往外跑。
倒霉的狗灌没挤出来，脑门被夹了。
打听到动物送来了保护站，李芹便搭着宋眠的顺风车过来看看。李芹来自南方水乡，长得柔美，性格也温和，她拿着胡萝卜喂狗灌的时候被吓得险些坐到地上。
明晓适时拉了她一把，李芹感觉到气氛有所缓和，靠近说道：“明医生你真了不起。”
谁能拒绝夸赞呢？
明晓佯装轻咳，扯扯唇角：“哪有。”
“我听说过你的英勇事迹，在雪山中抓到了盗猎者还救过很多动物，”李芹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十分钦佩，她抿抿唇，“你真厉害。”
“你客气了……”
“明医生能给我展开讲讲吗？”
明晓无法拒绝那抹真挚诚恳的目光，她将胡萝卜扔进笼子里，拖了个凳子搁在屁股底下。她抬头望天，轻皱眉头，悠悠说道：“这话说来就长了。”
明晓和李芹的关系在交谈中慢慢缓解。
听了明晓的一些野外故事，李芹就将自己如何跨越山河来支教的复杂经历倾诉，两人在个人情感上达到共鸣，生了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明晓上楼去找手机，准备和李芹交换信息。
下来的时候，宋眠就靠在楼梯旁。
他唇边的笑容清浅如云，很好看。
明晓站在原地，隔着几个台阶看他，轻声做着口型：“干嘛？”
她不动，他便走近。
宋眠站在明晓的下个台阶，突然在她唇上印了印。
明晓按着他的肩膀轻轻推开，神色也有些惊慌：“被看见了！”
“没有看见。”宋眠捏了捏她的手心。
明晓赶紧缩回手，再次重复：“别被看见……”
宋眠敛了敛眸，他轻声问着：“为什么不能被看见，我……”后面“想你”两个字没能说出口，就见明晓穿过自己大步跨下台阶，正好碰见乔丽藩进来。
明晓庆幸自己及时收住。
宋眠和李芹离开的时候，明晓的态度较为之前有所转变。
乔丽藩随口问着：“你跟李芹还挺对眼啊。”
明晓点点头：“我觉得她性格挺好的，独立又勇敢。”
“别说，看着跟宋眠挺般配。”
这点明晓极其不赞成，她说道：“一点都不般配，”乔丽藩投来颇有意味的眼神，明晓硬着头皮解释，“宋眠性格太闷，跟人家外向的不合适。”
乔丽藩说：“你就挺外向。”
“对啊，所以我……”明晓当即闭嘴，险些咬到舌头，她顿顿说道，“所以我也不喜欢太闷的。”
乔丽藩眨眨眼：“哦。”
她这该死的碎嘴。
宋眠那天很晚才看见书桌上的香蜂草柠檬茶。
他微澜的惆怅就此被抚平了。
明晓刻意回避两人的关系，或许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她若是不愿意公开，他也不会强求。
两人兜兜转转的这些年，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珍贵的时刻，宋眠谨小慎微不敢让这份感情受到一丝的侵害。
他甚至都不敢去想，明晓在知道父亲与“中曜光能”之间旧事的时候，会做出什么选择。
眼下只是隐瞒恋爱关系，已经是宋眠不可多得的奢望。
宋眠今夜的心思，很快明晓便感同身受。
李芹约明晓去家中做客，顺道帮忙看看邻居家狼狗摔断的腿。
明晓多少动了些小心思，她让宋眠和自己一同去。
因为没有提前说，宋眠在出发前用手机开了视频会议，当时明晓就坐在副驾驶。本来这事没什么，宋眠在点开链接的时候同明晓“嘘”了声，意为禁言。
明晓中途咳嗽了声，宋眠当即将手机音量调低，随后拿着手机下了车。
她就很莫名，看着车外那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不满的眯了眯眼。
会议的最后照例是宋尚琛对儿子的“关怀”，他随口说了句：“你不在办公室。”
宋眠语气平常，无波澜：“办学校的一些事情。”
“哦。”视频那端的宋尚琛轻敲桌面，目光看向身侧的助理，助理接收到信号转身走开。
随后父子俩又谈了下十里村二期进展，再无其他多余的话。
结束通话之后，助理也回来了。
他将消息如实汇报：“宋副站长今天确实去见学校的支教老师。”
宋尚琛这才放下心来，但很快又紧锁眉头，因为他不由得想起了过往旧事。宋尚琛理理衣襟，两鬓显露的白发衬得面容更是冷峻，他像是把话说给自己听：“宋眠跟谁都行，但绝不能是跟那个女生。”
助理敛下眸光，没有回话。
那年宋眠跟明晓失去联系的时候，情绪十分压抑。
他将一切默默压于心底，直到有次生病高烧，宋尚琛和萧媛才见识到儿子的另一副面容。
宋眠紧闭双目，额间滚落的汗珠浸湿了头发，他攥着拳头的模样看着十分煎熬，口中多次喊着明晓的名字。
宋尚琛和萧媛面面相觑，对于宋眠的痛彻心扉爱莫能助。
后来宋尚琛知道了明晓的身份，他误以为是明晓用父亲逝世为由而同宋眠分手，谁知道两人就没有谈过恋爱，纯属宋眠单相思。
宋尚琛看着清风峻朗的儿子无语凝噎。
他就很想问问明晓：怎么就看不上我儿子了？
宋眠想要忘记明晓，是沉眠数千个日夜也治不好的病。
他很清楚父亲对明晓存有芥蒂，所以不能轻易让明晓在自己身边的事情暴露，得需要恰当的时机。
可这一边，明晓想的是自己分明没有打扰宋眠开会，却还要这样避着她，好似不想让别人知道身边有个女人。
她坏坏地揣测着，也许宋眠是个只想恋爱不想结婚的流氓。
脑海中突然想到结婚，明晓愣了愣。
在李芹家中的时候，明晓没和宋眠过多说话。
李芹带着明晓去隔壁邻居家看狼狗，狼狗前几天挣脱链子跑出去被几匹马给撞了，回来后腿便有些弯曲。经过一番查探，狼狗大概是伤到了骨头。
狼狗在主人的抚摸下还算温顺，为了防止伤人，还是套上了嘴套。
明晓给狗做了按摩，就听咔嚓几声，骨头便回归本位。
李芹站在旁侧满脸惊愕，看着明晓拿出细针来，缓缓扎入穴位。她轻声问着：“明医生，你还会中医啊。”
明晓盯着手中细针，回她：“以前读书的时候，有中医方面的课。”
“那你应该做中医，中医在偏远的地区可实用了。”
“中兽医很难的，讲究阴阳五行，我念书的时候关顾着……”明晓回过头来，就看到宋眠环抱胳臂，侧头看向自己，她紧急咽下话语，补充说，“顾着玩了，成绩不太好。”
宋眠眼底涌出笑意，静静地看着明晓。
事后，李芹说要亲自下厨款待明晓。
闲暇之时，明晓就站在院子中随意站着。
因为李芹不要明晓帮忙，叫了宋眠。
李芹的院子是学校给她找的住所，比较简陋，但生活物品都很齐全。
厨房没有窗户，直对着院子中。
明晓大剌剌地站在那，看着宋眠帮忙切着南瓜。
许是切菜板过小，南瓜顺着台子就往下滚，李芹与宋眠同时接住了。当事人忙碌起来是没有任何感触的，倒是院中的人，有些升温。
明晓搬了个凳子往重要位置一坐，随手将地上碍事的大白鹅拎到旁边。
什么瓶瓶罐罐都踢开。
盯着他们。
宋眠是能感受到异样的，他切着南瓜多次看向明晓。
姑娘的目光三分冷淡七分漠然。
两人对上视线后，她总是单挑眉间，传递着某种信息。
宋眠不解。
明晓不开心，那天李芹做的南瓜薄皮包子，只吃了九个。
二人回到保护站，明晓闷不吭声要下车的时候，宋眠按住了她。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宋眠挂着笑，将自己的安全带解开，转过身来看着她，顺手解开明晓的安全带。
“你看着不太高兴。”
明晓扯了扯唇角：“有吗？”
“什么事，”宋眠凑近了一点，他抚摸着明晓额前的碎发，随后落在她粉嫩的耳朵上，“跟我说说。”
明晓觉得痒，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这一缩，让宋眠的手掌完全控制住她的后脑勺。宋眠不让她躲避，直直锁住目光。
“李芹对你有好感，看得出来吗？”
这一问，宋眠确实愣了愣。
明晓又问：“你觉得她怎么样？”
是招杀手锏。
宋眠看着她，诚恳如实地回答道：“人品很好，工作认真。”
明晓抓住宋眠的手，煞有介事地说着：“这样看起来，跟你还是很相配的。”
这下，宋眠多少感知到明晓的情绪。
他没有急辩之色更没有咄咄相言，只是凝视着明晓的面庞，内心深处的柔软在无限蔓延。宋眠顿了顿，声音低沉略带一丝甜腻，他说：“阿晓，你在乎我。”
明晓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宋眠索了一吻。
他靠近明晓，再次说道：“你在乎我对不对？”
明晓晕乎乎的，难道该问这话的不应该是自己吗？其实李芹只是抛出的引子，她很想问宋眠是不是不愿让别人知道两人的关系。
宋眠像是探寻到了什么幸福宝藏一般，愉悦之情满溢而出。
明晓乘着他的喜悦，一时也模糊不已。
走至家门的那刻，明晓有后知后觉的开心。
乔丽藩盯着她红肿的嘴唇发表疑问：“不是去治狗吗？”
“对，对啊，”明晓涨红着脸，吞吞吐吐说着，“狼狗很不好治的……”
说完，蹭地跑上楼去。
那晚，明晓辗转反侧。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得敏感起来，捉住某些细节就耿耿于怀。
她大概害怕失去宋眠。
明晓想着，也许是时候要改变一些策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