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过去?”意映绯红了脸抽回手,背过他负气地拉被盖好,不理会他素来的挑逗言词,即使他再美、再俊,她对于自己的定力还有那么一点点信心。
    睡前意映是这么想的没错,而累了一天的欧阳零也真的是想乖乖当个梁山伯……只是天亮后,当收假返家的碧玉进房想叫她起床时,所看到的情景却不能尽如他们俩的意。
    做为分隔的枕头早已被他们踢至床下,意映枕在欧阳零的臂弯里,贴着他的身躯安睡着,欧阳零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双手拥紧她,双腿与她的交缠着,长发像张密实的黑网,绵绵密密地覆盖了他们俩。
    这次碧玉没有再度晕倒在房门前,她若有所悟地看了看他俩的睡姿,又轻手轻脚地将门阖上,决定不打扰他们,微笑地哼着歌,下楼去张罗早点。
    阳光透过白色窗帘,映照出床上那对亲密相拥的男女,此情此景就像幅美丽图画,尤其男女主角的脸庞还带着一份满足的笑容。
    “小姐。”碧玉鼓足了勇气轻敲意映的房门。
    “她死了。”意映火爆地在房内嚷着,她最恨作画时有人打扰她。
    “小姐,你能复活几分钟吗?”碧玉无奈地请求,她也很不愿意挑在这时候来捋虎须。“不能。”意映凝聚所有的精神就是为了画欧阳零这幅美艳的睡姿,眼看就快大功告成了,她舍不得离开画布里的欧阳零。
    “小姐,你有很重要的客人来访,非出来不可。”碧玉深吸一口氧,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再度敲门。
    “我门牌上写的是什么?”杀人般的语气从房内传出。
    “闭关中,不见客。”碧玉轻声念道。来这当差又不是一两天的事,她当然知道这项禁忌。
    “识字就快滚。”冷箭从房内射出,意映不留情地吼道。
    “林家的烈士前来报到了,他可是你画展的赞助者兼未婚夫,事关你和老爷、夫人的钱途,我有义务请你下楼接客。”碧玉不屈不饶,再次恭请她出关,并且报知她来者何人。
    “爹地派你来当间谍的?”意映怒火攻心,她见不见客还有人监视她?
    “不,是我自愿的。根据骨牌效应的理论,你们若没钱办展览就卖不出作品,接着就会没钱买米,再下来我就会因为你们资金短缺而被扫地出门,没钱又没工作,我宁愿在落得那个下场前当敌方派来的间谍。”碧玉数算着沉家的经济状况,忠心和私心交杂地评论着。
    “叫他把钱留下就可以滚了,他要娶我等日子订好再来。”意映仍是坚守“四行仓库”拒不出关,比起楼下的凯子,她的画重要多了。
    “他今天来就是要找你谈你们的婚期。”传声筒碧玉站在门外告知她这项不幸的消息。
    “他要娶我了?”房门立即开启,意映脸色惊惶地问。
    “对,他已经活得不耐烦了。”碧玉摇摇头,那个敢娶她家小姐的烈士还真的是勇气可嘉,柔道黑带的老婆耶,啧啧,真是不怕死。
    “我还不想嫁,我要再把婚期拖个三、五年,叫他去跟我爹地商量。”她眼底闪过点点灰黯,说完又将门关上。
    “老爷同意了。”碧玉赶在她关上门前一脚卡住门扇,急急地说。
    “什么?!”意映放开门把不敢置信地喊,她老爹居然答应了那个土财主?
    “老爷看在钱的份上决定按照林家的要求将你卖了。”碧玉很同情地看着她。
    “钱奴!”意映气恼地猛跺脚。
    “小姐,你就下楼会一会他吧,真还是看他不顺眼,大不了再把他摔出门就是了。”碧玉劝哄道,反正那个林少爷弱不禁风,除了有钱之外,没一样比得过像男人的意映,她家小姐决计是不会吃亏的。
    “烦。”意映抿紧了小嘴,恼火地扯下身上画图用的围裙交给碧玉,踏出房门下楼见她的未婚夫。
    “意映卿卿!”
    意映才走至一楼,一大束浓艳且香气骇人的大红玫瑰便拥至她的面前。喜闻花朵淡雅香味的意映强忍着快熏死人的花香。以及令她头皮发麻的称呼,勉强站定不出手摔人。
    “改口,我的名字没那么长。”她格开令自己反胃的花束,对着花朵后头的未婚夫抗议道。
    “都快成为夫妻了,这样叫才能显出我们的亲密程度,你说对不对呀,卿卿?”林觉民把花交给一旁不停翻白眼的碧玉,亲热地拉着意映的手。
    “在还没盖印章之前我们就不是,离我远一点,你今天来有什么事?”意映甩开他的手,信步走至窗边,打开窗子让凉风吹散一屋子的浓郁花香。
    “我爹地和岳父决定让我们提早成亲,我特地来通知你这项天大的好消息,我想你听了一定会很高兴。”林觉民来到她面前沾沾自喜地说,巴不得能赶快娶她回家。
    “提早?提多早?”意映心浮气躁地问,想到要与一个毫无感情又不属她偏爱类型的男人结婚,她便皱紧了两道柳眉,脸色黯然。“婚礼订在你画展的前一天,黄历上这是个结婚的大好日子,而且结完婚就是你的画展,你也很希望我们这么做吧?”林觉民靠在她的身旁一相情愿地陶醉着,爱慕地看着她令人狂恋的面容。
    “这么快?我爹地又收了令尊多少钱?”意映没想到会提前这么多,也许她父母又不敌林家的银弹攻势,才会不征得她的同意就私下定案。
    “一家人何必说得那么生疏?赞助林家未来的儿媳妇开画展,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那种小钱不必分什么你我。”难得能靠她这么近,林觉民情不自禁地想拥住她,却被她快速的躲过。
    “想早点把我买回家,所以你们才这么做?”虽然很久以前她就已经认命了,但她仍是不想就这样被卖去林家。
    “你那美丽的小嘴怎能说出这种令人心碎的话?我们之间哪有什么买卖?我们是情投意合、天造地设的一对。”他情圣状地牵起意映的手轻吻,肉麻地表白。
    “呕!”旁听的碧玉一手按嘴一手抚胃,终于忍不住发出了这个声音。
    “碧玉,想吐就到外头吐个痛快,顺道把那些花拿去老地方插。”意映好心肠地建议道,都是这个林觉民,每次他一来,她家的胃药就需要再补货。
    “多谢小姐恩泽。”碧玉捂着嘴,抱着大花束匆匆往桶子里一放,赶紧跑到后头吐出林家少爷所引起的酸水。
    “不愧是艺术家,连花瓶都跟寻常人家不一样。”林觉民抚掌大声地赞叹插着他所买花束的桶子。
    “那是圾垃桶。”意映冷声解释,花瓶和垃圾桶都分不清,这个少爷阿谀得实在太假了。
    “不管它是什么,只要是摆在你屋子里的东西都像你一般精致。”林觉民就爱她这种清冷的调子,不以为杵地眨着重度近视眼朝她放电。
    “我爹地还欠了你们多少钱?”看着他夸张的表情,她以为他两眼抽筋了。“什么欠不欠,谈钱多伤感情,时间宝贵,我们来谈爱如何?”他两手大开想朝她抱去,被意映闪开,碰了一鼻子的灰。
    “到底是多少?”
    “你一定要知道的话告诉你也无妨,只是欠了七、八百万罢了,小款子,你不用在意。”林觉民不死心地缠在她身旁,开始对她毛手毛脚。
    结束一天化缘的欧阳零才回到家门口,就看到碧玉蹲在家门外频频干呕。
    “小管家婆,你吃坏肚子了?”欧阳零知道这女人视他如妖孽,怕他怕得紧,于是站在远处关怀地问。
    “没办法,屋子里的东西太肉麻了,不吐一吐我不爽快。”碧玉拍拍肚子,拭着嘴角回道。
    “什么东西?”盯着车库前的豪华跑车,他若有所思地问。
    “小姐的未婚夫。”吐去了一肚子的不快,碧玉觉得舒服了点后站直了身子对他说。
    “她有未婚夫?”欧阳零的音量随即扬升八度,浓厚的妒意翻涌而上,在他体内四散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