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在他怀中动弹不得的左容容边想抽回自己的双手﹐边闪躲他降至她脸庞上的细吻﹐在怎么也躲不过时﹐她干脆把脸理在他的胸前﹐任他耳鬓厮磨。
    “你不要又把心搁在男女情爱上头﹐认清你的本分﹗”左容容窝在他的胸坎闷声喊着﹐尽量克制音量别被外头的左断听见。
    “我是在尽我的本分没错。”沉溺在她发问沁心香气的卫非﹐对她的软玉温香想念不已。
    “小人。”左容容怕痒的缩着肩头指控。
    “是天人。”卫非笑笑地更正﹐并坐至一旁的椅上﹐将她抱在自己的膝上。
    “卫非﹐放我下来……”左容容想拨开他放在腰间的手﹐卫非却将她环得更紧﹐自她身后将下巴靠在她的肩上。
    “我记得第一次陪你下棋后﹐你就这么坐在我怀事。”他记得好久好久以前﹐那个单纯的小女孩就是这般地与他亲近。这么多年来﹐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莲荷香气一点都没变﹐可是她的人却变了。
    “我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了。”左容容不再挣扎﹐冷冷淡淡地告诉他事实。
    “对﹐你是个女人。”卫非在她耳边低笑﹐咬着她细致的耳垂。“身子好些了吗﹖”这样抱着她仍是觉得她的体温有些高﹐她一定是急着动脑筋而没照顾自己的身子。
    “卫非……。”左容容受不了他温存的举动﹐咬着唇偏脸看向他﹐而后愣住了。
    卫非的眼底写满了忧心和关爱。
    “你不知道我多庆幸能及时救回你。”如果他那时晚一步下水﹐这时他还能如此安然地拥着怀中的她吗﹖“放开我。”左容容沉重地合上快被他吸走的双眼﹐轻轻地拉起他的手。
    “你……”卫非在她的掌心碰触地的时﹐身子明显地震动了一下﹐他飞快地曲指算了算﹐脸上的血色迅速流失。
    “怎么了﹖”左容容跳下他的双膝﹐有些不解他突然大变的脸色。
    卫非紧张地握着她的双臂﹐“容容﹐快点除去你灭世的念头。”
    “我说过我势在必行。”左容容挣开他的手﹐明确地表示她不会更改。
    “这一次我不是为世人求你﹐我是为了我自己。”卫非摇着头﹐怕刚才自己所算出突生的意外会顺着她的行事而来临。
    “你怕死在我手中﹖”左容容以为他担心的是这点。
    “不是﹐我怕我会失去──”卫非急急地想说明﹐但又突地止住话尾﹐眉头紧紧地蹩着。
    “你会失去什么﹖”左容容的好奇心被他的模样挑起﹐狐疑地仰首看着他游移不定的眼眸。
    “听我的话﹐快把那念头忘了。”卫非抹抹脸﹐换上温和的表情柔柔地向她劝着。
    “我不知道你算了什么﹐也不懂你在说什么。”左容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反催着他离开这里。“你快回去吧﹐回去准备我下一波的攻势﹐不然你又会输我一次罗。”
    卫非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若你坚持不退让﹐我只好改变我的初衷。”
    “你的心……”左容容望着他顿了顿﹐勉强地别过脸﹐“我管不着。”
    “你有没有想过﹐这场棋我们可能会打成平手﹐到最后变成和棋﹖”卫非低首问着﹐尽可能地挑着不被识破的字眼。
    她不以为然﹐“我从未想过﹐我相信我会赢你。”下棋对她而言只有胜与败﹐哪有和棋可言﹖就如这场他们之间的战事﹐对她而言也只有胜与败。
    卫非不语地看着她﹐而被他一直看着的左容容又被他看得满心纳闷﹐她曲指算了算事情是否将会有所改变﹐但也没算出什么岔子﹐一切都如她预期地进行中。
    卫非叹了口气﹐脸色恍然一变﹐又恢复刚才的笑意。
    “要赢我﹐你得杀了我才成。但我不想杀你﹐而你也对我下不了手。”他伸手捧起她的脸蛋﹐轻啄她没防情的嫣红唇瓣﹐伸舌徐徐地在她唇上撩拨。
    被他突来的吻一干扰﹐左容容不争气地别过脸﹐止不住满脸的红霞﹐小手按着急速跳动的心房。她唇边犹留有他淡淡的松香﹐逼得她不得不控制自己回味的念头﹐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左容容在心跳渐定之后﹐扬睫对他挑舋﹐“放心﹐就算我无法亲自对你下手﹐也会找别人来代我做。”从来都没看过他大展身手﹐这次她一定要派人去探探他的底﹐看他的武功到底至何种境界﹐能够折服四个拥有旷世兵器的高手。
    “你有别人﹐我也有别人。”卫非微笑地点点她的俏鼻。
    “你已准备要派出五星了﹖”左容容的反应很快﹐迅速猜出他可能已做的举动。
    “如你所言﹐胜负还未定﹐多个帮手总是好的。”一直都让她攻而他来守﹐这场棋实在是不好下﹐他得派出大将来帮帮他才行。
    “既然你请出五星加入你的阵营﹐我是否也该派些小兵来对阵﹖”左容容也不甘示弱﹐马上动脑想法子找人来加入她的那一方。
    “你派的小兵可敌不过他们四个。”卫非无所谓地耸耸肩。他那四个朋友皆是旷世兵器的主人﹐普天之下除了他之外还没有人能动他们一根寒毛。
    左容容婉笑地摇首﹐反以纤指指着他﹐“我要对付的是你不是他们。他们已全被我困在宅子里﹐不会有人出来救你。”五星里有四星被她的阵封住了﹐而另外一星绝不会来帮他的忙﹐她只要看他一人忙着对付她派来的人就成﹐也许还能从中得到一些利益﹐让他破戒杀人。
    “我会需要人救﹖”卫非像听了一个笑话﹐根本不认为他会有需要人救的一天。
    “这可说不定。”左容容伸手弹弹他高挺的鼻梁﹐笑得好不灿烂。
    也许他的武功已臻化境﹐不需任何人帮忙也可以打发她将派去的大军﹐可是只要他动手﹐她就有把握能让他后悔接受她的挑战。
    第六章
    卫非在自宅的内室里﹐以地为天斗﹐在地上画以上星为阵﹐在星子的位置上摆上了九华明灯﹐每一座灯格守着一个灭世的预兆﹐七灯七兆﹐一盏灯守着一兆﹐灭了任何一盏烛灯都不行。
    卫非坐在一旁护灯﹐心绪却飘飞得老远﹐已然不在灯上。
    对于左容容的执着﹐他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他相信无论阻挡在她面前的是神是人还是鬼﹐为达目的﹐她会不惜一切地除去。
    即使那个人会是他。
    壁垒分明已是不可能改变的局面了﹐这使他不得不谨慎﹐以全新的态度来看待左容容。当他如此想时﹐他心中柔软的一隅里﹐因她而苏醒的情债﹐逐渐在僵硬的胸膛里淡淡逝去﹐即使他想挽留﹐却也由不得他。
    短短数月的缱缕情爱﹐已成了拖住他脚步的包袱。曾经﹐他以为自己有足够的定力﹐能抗拒上苍所注定的孽恋﹐但一颗不受束缚的心却仍融化在她的扬睫、灿笑和知解的心里﹐坚定不移的信念因她而改变了﹐他渐渐以为﹐世上并没有绝对的注定与不能改变﹐不论将遭受如何的挫折﹐只要他能坚持到底﹐绝不会失去温煦的情爱。
    但事实却说明了﹐他正在失去中。
    翻越云山﹐千里迢迢地来到人间等候了十年﹐到最后﹐换来的只是他悲喜夹缠的一笑﹐令他爱她也不是﹐不爱她也不能。她可以把心隔得好远﹐但他的心找不到任何一个出口﹐发泄这似乎永不能痊愈的痛楚。这一点﹐她无法明白﹐她截断了对他的眷恋﹐只留下虚空。
    打坐的卫非想起这点时﹐气息不禁翻涌﹐他忙深吸口气﹐挥去脑海里的思潮﹐重新对地上的明灯设下护印。
    难以察觉的细微脚步声窜进他的耳里﹐他睁开眼﹐心底估量着那些脚步的轻重和夹者的人数。一步一声接近他的﹐并不是他所熟悉的商桥等人。
    他跃下坐榻﹐将内室的门窗紧紧地关闭﹐防止任何流动的空气进入室内而灭了灯火。曲指算了算﹐他场首向外看去﹐脸上表情分不出是悲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