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这么重要?郑晋守在阴曹地府作乱都没人通知我呢。我立刻重视起来。
    疫鬼张口就是一串文言文:“呜呼,天开地劈,嗟造化之无常;古往今来,叹屈伸之有定。是以世间鲜不朽之物,天下乏长寿之人。生死死生生复死,鬼人人鬼鬼尤人。六道轮流,终乃而复始焉;两间迭运,逝者乃如斯乎……”
    系统检索到信息:【清代道光年间内阁侍读学士钱福昌的《祭幽文》。】
    我:“……”我没文化,但我懂了。
    生死有命。
    就是让我不要干涉呗。
    我问嘉波:“我自私得很,应该没有为了跟我无关的人重开周目吧?”
    祂摇摇头:“你对‘无关’的定义相当灵活。都贤秀、郑巴凛、成耀汉、蔡道振、安俊浩之类虽然跟你相处过但没有记忆的,算‘无关’吗?在不远的未来,你为他们重开过周目,还不止一次。牧师赵洪逃亡海外期间祸害的几百个女人,算‘无关’吗?你也为他们重开过。这次我可以回溯黄敏成的时间,而你,不要做出格的事。”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的定义和标准,就是没有定义和标准,自打脸皮的事发生了好多次。毕竟我曾经还对崔判官说过“有什么是我必须改变的吗?那个人或别的存在允许我改变吗?如果没有,我为什么要去改变?”这类的话。
    可是,自城北洞一路南下,“剂子”们目睹的惨状数都数不清。我不作说明,是不想任凭悲观的情绪发泄。我向疫鬼确认:“既然重开周目我力有未逮,那还没死的,没说不能救吧?”
    疫鬼说:“能救。”
    “那就好。波波,你恢复一下附近的时间流速。”说完,我把迄今为止签到奖励的465个点数全加到了速度上。
    嘉波点了点头,同意了。
    于是在郑毅铭三人重新出现在我眼前之后,位于我头顶1500米处、水平范围4公里的“风筝”降落到距离地面500米的高度,“雨滴”从天而降,接触到地面便只需要20秒。
    我需要追赶时间。
    “你想跑去哪里?”广场范围内,处处响起风声,人影闪烁成流光,嘉波语调温柔地、几乎是面对面紧贴着意识到不敌、想快速逃离的郑毅铭。
    无论前进还是后退,这家伙都近在咫尺,试图接触和进入对方身体的行动全都失败了,还接连被无端侵蚀掉不少血肉,郑毅铭有点儿慌,连忙表态:“我可以离开黄敏成的身体!”
    “离开黄敏成的身体,然后创造或进入别人的身体,再跟苍蝇一样围着李俊秀乱转,伺机而动,是吗?郑晋守?”嘉波微笑。
    “!!!”我一直在观战,此刻也不由得“啊”了一声。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是被说中了?!
    我特码!怎么又是他!
    诶,可是他自诩“正义的化身”、“审判的权利”——崔判官说过,郑的古字是奠,祭祀;晋即进、升;守即掌管、保护,守下的寸,是法度——他怎么会堕落到占用黄敏成身体的地步?伪装李玉、号令百多个和尚躯壳念经那次,都还只限于伪装。
    在我心中,他是有一定道德底线的,而且比一般人要高。何况,在他曾经编造过的真实里,他和黄敏成是情侣。
    感知到我的情绪,像在和郑晋守跳贴面舞一样的嘉波说:“俊秀,那可是阴曹地府,你以为他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了?他逃出地府,事情就了结了?没有。你和地府其他人有任务在身,总是要抓他的。你头顶那冲天的灵光所代表的功德,他总是想要的。无论是逃是贪,都没有比你更适合他的躯壳了。”
    祂对郑晋守道:“你围着他转,我就围着你转,我倒要看看,浪费我这么多时间精力的你,这次怎么脱身。郑毅铭,姓不改也就罢了,毅字,在围棋中可是指棋死而结局呢,不吉利。”
    郑晋守停下脚步。
    嘉波还是与他面对面站立。祂已经知道走向,胜券在握。
    “我没有把笔带在身上,这也只是我的一部分。”郑晋守点了点胸口,垂死挣扎。
    “我知道啊。”嘉波不以为意,“我会在你的每一个部分所在之处存在,包括你通过绿色公寓电梯进入镜像异次元的那些。镜像是丹塔利安的能力领域,你班门弄斧了。”
    怎么还扯到镜像异次元了?信息量太大,我的脑子有点处理不过来。
    “2014年9月,你和安俊浩去绿色公寓抓逃兵的那一天,为了看儿子,丹塔利安和我合作,打开了位于公寓电梯里的异次元通道。有两个女孩儿恰好在那段时间玩所谓穿越次元的游戏,并且拍摄了遭遇‘异次元生物’的经过,上传网络后引起了很大的舆论反响。”嘉波解释道,“H国政府和A军那时候就决定针对异次元现象进行合作研究,把整栋公寓的住客都当成了观察目标。近两年的时间里,他们一无所获,直到上个月锡民得知克罗塞尔升华成了天使,伤心了一段时间,有几次没有控制住和丹塔利安同源的魔力,导致这个世界和镜像世界的通道扭曲,即便他立刻就发现和关闭,几次下来也被他们观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