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兴趣陡然消失了一点点,但总体还算雀跃,毕竟是来自喜真的反应。不动声色调整好情绪后,五条悟给店员女士付了钱,指着那一大束雪白剔透的花,扬起声调求教:“这是什么花?”它们看似孱弱的纯白花瓣正在风中微颤,金色花蕊若隐若现。
    店员微微捂住嘴巴,“是白勃艮第玫瑰,很适合这位温柔的小姐呢,放在以前这寒冷的时候不可能看见,但是有温室和爱的培育让很多美丽的事物延续下来,送给喜欢很久的人求爱非常合适。”
    “欸?”五条悟摘下墨镜,忽然对喜真要求:“把花还给我。”
    店员退后两步,这两个人不是情侣吗?怎么这样的反应,但这位小姐被这样对待也没有生气的意思。
    喜真果断摇头:“不要。”她用脚想都知道后辈是作什么妖。
    “前辈,还给我嘛,我更正式地送一次。”五条悟为随便把花塞进喜真怀里后悔,他回去就要把仪式感刻进脑子,以防再出现这种情况。
    喜真向花店的女士点头示意告别,然后抱着花束们提脚要走,五条悟只好跟上,在身后左右围着烦扰她。
    “快还给我还给我。”
    “不行,悟送出去的东西怎么会能回来呢,你以前从我这里讨东西也会这样抗议。”
    “那我收回这句话。”
    “连没有成本的话都要收回,悟,前辈对你很失望。”
    “喜真!”后辈声音恼怒。
    “我在?”
    在打闹中,五条悟最后莫名讨到了自己手里拿着是学生们合伙送出的百合花,另一手牵着抱着白玫瑰花的灵幻喜真悠闲去往他们想去的地方。
    当想要做到的事情轻易达成,是否人生会变得索然无味。
    五条悟从圣诞节后就想过自己的生命会不会变得比原本正常的轨迹长那么一点点,他没有认真地去探究这个问题,因为这个原本未知的题面或许会在思考的瞬间得到解答。
    但他已觉得有些乏味。
    从小到大,好像没有自己格外上心但得不到的东西,六眼传承者、五条少主、最强、五条家主……这些身份和能力代表着他能够在世俗以自己的标准随心所欲。
    现在则是处于更为可怕的境地。
    他想到了天元,不会之后会变成天元那副怪样子吧。五条悟摸了摸脸,撇嘴,他还是挺喜欢自己这张脸的,起码前辈很喜欢盯着看。
    手落回身侧时无名指已拥有一枚漂亮的艳彩蓝钻戒指,是晚餐时前辈亲手替他戴上的。
    中午五条悟在强行参与三年级师生聚餐后,他宣布晚上的喜真老师属于自己,然后把喜真从吵嚷抗议的学生们之间拉走,他们很适应这件事,抗议只停留在嘴皮子,打着哈欠说要回去午睡然后又抬起手向老师告别。
    三年级们好像变得活泼了,五条悟想到了自己的学生,他们也有这种变化。
    所以说现在的世界是更好的、更必要的,对吗?
    手继续垂落下去即将隐进大衣之下,钻石的光芒从五条悟眼中消失不见,那微不可查的颤抖也即将被封存……
    “悟。”
    有道声音喊他,有双手抚过他的背部、抓住了他的左手紧紧握住。
    “你想要告诉我什么,请告诉我。”
    直白的关心袭来,来自于灵幻喜真,他的前辈。
    五条悟陡然皱眉,他意识到在此之前没有想过告诉前辈自己的感受。
    “我在隐瞒你,就像喜真之前那样。”
    灵幻喜真的脸上出现被刺痛的神色,但她很快释然且放松,“是,我的错,但是我爱你,我告诉你了,我很感谢悟纵容的时间。”
    她包容后辈故意竖起的尖刺,坦然相待,然后加重了握住左手的力量,“所以,我也给悟了,现在不是个好时机吗?”
    力量从压迫转为牵引,让骨节分明的手指张开落在她的脸颊。
    五条悟认识到前辈真是有克制他脾气的办法,总是这样。
    “我……在未知中感到无聊,在随心所欲时感到冷漠,嗯……也许我会变成天元那样也说不定?”他挑起眉,严肃了没有两秒就开始开玩笑。
    灵幻喜真十分了解他,对他的反应没有意外,甚至没有吐槽他不分轻重。
    “我不这么认为,我想……最重要的是你不要那么想,是吗?”
    是,说得很对。五条悟点头,可是有什么能控制自己的思维,他无法做到,以至于不可一世的思维变成颤动的手,悲观的设想来源于对未来存在那种可能性的恐惧——
    “喜真,也许我会变得没有这么喜欢你,看见你时心脏不再跳动异常,你眼中所见的灵魂不再吸引你。”
    他最后还是剖开了心中的胆怯给前辈看,无端的,他齿间觉得寂寞,自己的三年级那时候也是这样类似的感受,那时候他咬住了前辈的腕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