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健康的啦,看!”茜举起右臂,作展示肌肉状。“很强壮吧,嘻嘻!”
    藤姬忍不住破涕为笑,一旁的侍女们也以袖掩口轻笑着。“神子殿下真是……有趣呢……”
    听到侍女们的话,茜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耍宝的动作或者也许大概——不,简直是肯定——也被站在廊下的某人看到了……
    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心态偷眼看去,一如既往微微低头的恭谨站姿看不到表情,呃,如果不是双肩轻微的抖动显示着某人忍笑的辛苦……
    茜沮丧的垂下双肩,算了,她自我安慰着,能让藤姬破涕为笑,丢脸就丢脸吧……可是……
    “神子殿下,今天请换上雪具再出外吧。”
    “雪具?”
    一旁的侍女慌忙送上预备好的高齿足驮,茜看了一眼便苦着脸转向藤姬。“能不能不要穿这个?”
    “神子殿下,足驮比较方便雪中行走。”侍女解释着。
    “那个,以前穿着去参加过新年典礼,然后磨得脚上全是血泡,痛了好几天。”
    藤姬为难地看着茜。“可是……神子殿下平日足下所着之物,若是在冰雪之中行走,恐怕寸步难行呢……”
    呃,穿着春季校服就被拐到了千年之前的京,那鞋子确实没防滑功能才对。可是,真的要穿高齿足驮那玩意儿吗?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旁的侍女插话,“不如让神子殿下试试看雪屐。”
    “雪屐?”
    “嗯,简单地说就是用束带固定在便鞋上的足驮,不过特别降低了高度,穿起来比较不吃力。”
    “那,就请神子殿下换上雪屐试试看吧?”
    “我试试看……”茜眼光游移着,回答得相当犹豫。
    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朱雀大街上,茜和赖久一前一后地走着。
    谁说雪屐这玩意儿穿起来比较不吃力的?茜愤愤地想着。是,当然是不会滑倒了,任谁脚上绑两个铁块也不容易滑倒,可要拖着两个铁块往前迈步实在也不是简单的事情,她后脑就是没长眼睛也想象得到自己这会儿艰难挪动的姿势一定很像鸭子。
    赖久担心地看着前方以摇摇摆摆的姿态前行的鸭子……呃……神子。这样子真的没有问题吗?看到某个人绑束带时候的样子就早该明白了,还是应该坚持让她乘牛车出行才对啊……
    目光扫向少女脚下,他微微一愣,“神子殿下……”
    “呃?”
    “您雪屐的束带……松了。”
    “咦?”
    茜慌忙低头,果然原本应该绑在鞋上以稳住雪屐的束带,正长长地斜拖在雪地里,那上面自己歪七扭八打的几个结看起来分外的刺目,不由得大窘。
    “那个……多谢!我最不会跟带子打交道了……手太笨了……呵呵呵……以前朋友也这么说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无伦次看在某人眼里会有多白痴,她懊恼地闭上了嘴。
    完全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大概……是很失望吧,这么笨拙的神子,这么失态的自己……
    她闷闷地蹲下身,扯过束带想重新绑过,却怎么也解不开之前打的结。有什么不争气地涌入了眼眶,酸酸的。
    眼看着某根倒霉的束带已经被纠结成了各种匪夷所思的奇异造型,赖久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再被这么摧残下去,恐怕自己就不得不去找根新的束带来代替了。
    很自然地,他单膝点地半跪在少女面前,从她手里接过已被揉得发皱的束带,理平拉正,而后将束带仔细地将雪屐和便鞋自前而后的捆绑起来,最后在脚踝处打了一个活结。
    茜怔怔地看着那双惯常握着刀剑的大手此刻正在为自己整理着束带,那是相当熟悉的一双手,掌心和指关节处都有着长年习武而留下的厚茧,粗砺却带着令人心安的温暖气息。
    方才还委屈到想哭的心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本轻咬着以克制自己情绪的嘴唇却不知不觉越咬越紧……
    赖久轻拉刚才重新捆扎完毕的束带,以确认松紧程度刚好——太松会行走不便,太紧则会使穿着的人不适。正想起身,视线却落在少女紧咬的下唇上。微微一愣,随即明了她紧张的缘由。
    带着一丝连自己都不甚了然的笑意,赖久抬头轻声道。“这样……就好了……”
    茜的脸蓦地变得通红。
    那是从未见过的温柔眼神,就像春日初融的浮冰轻划过明澄如镜的水面,慢慢化作的一泓春水。似乎就在转瞬之间,一直以来从身边呼啸而过的寒风也变得轻柔起来,一直以来从天空冷冷飘落的雪花也变得温暖起来……
    入夜。武士团寝所。
    “赖久大人,听说您为神子殿下结带了啊……”